小熊淩空飛著,再不敢讓常人看見,過不得幾日,也就與三木進了雙林鎮。三木不敢回家,心中忐忑,便就轉了個彎,在雪山溫泉之處徘徊。可終究還是要回去的,逃避也不是辦法。小熊見此,更是勸道:“這些年來,所有事情的發生,都實非你的所願。不要在想這許多了,時間過得一分,便浪費一分,何苦如此呢?”
三木點頭道:“走吧!見了母親,就向他請罪……卻也隻能如此了。”小熊再不飛天,隻載著三木,一路向前,穿過林家河,過了石板橋,走過斜石坡。家中還是老房子,一排列著,盡是土牆,五間門麵對著太陽,以石板鋪就的地板,一塊挨著一塊,伸向遠方。
三木正在回憶,那知道從房後就走出一個人來。這時正置午候,又是大暑天,有幾個人會出門。當三木與那人撞見之時,心中似有千言萬語。那人也如小熊一般,斷了一條腿,是三木記名弟子中的一個,三木記得,好像他成為了救人的郎中。那人手中抱著冰塊,想來是置於房中,用以避暑。
見著三木良久,就丟下懷中冰塊,瘸著腿,一拐一拐跑到三木麵前,倒頭就拜道:“師父,您終於回來了!這麼多年了,您不知道師娘有多想你。若不是還有個盼頭,怕是早有活不下去了……我雖然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傷得了師父,可卻還是擔心,擔心師父找不到回來的路……”
雖然此時的三木,己不是彼時的三木,但是,那弟子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看著痛哭不己的記名弟子,三木感概良久,便上去扶著道:“好!好!我這不是回來了麼?這麼些年不歸,是我不好,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照顧好師娘!”那弟子隻是點頭,點頭之餘,就站起身向房屋內跑去,邊跑邊喊道:“師娘,師父回來了……”
一路拐著腿喊將下去,將所知道的人名大多都叫了一遍,直到所有的人都衝了出來,跪成一片,又哭又笑。這時,才有弟子道:“師父,十多年前了啊!您這是到那裏去了,怎麼就沒有回來呢……”三木見眾多弟子,麵頰上幾乎都留著胡須,這才抓住一個弟子問道:“你說什麼?我己經有十來年沒有回來?”
那弟子實言道:“自從師父離開林村,出得江湖,至今日怕是十七年左右了……”三木見眾多弟子都各自點頭,也隻能承認了這個事實。沒有想到,他這在永夜極光大陸五年,這中原大陸就是十二年,上次順時針,這時也就是逆時針了。世事無常,莫過於此,隻教人感歎唏噓,直念人生無奈。
孟小冬衝出門來,早有弟子讓開了道路。她容顏雖沒有多大變化,但三木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吃了無數的苦。孟小冬可不是那些弟子,那裏能忍得住,隻是衝上前去,抱著三木就哭。哭得良久,這才拍打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是不是在外麵有了相好?你還回來幹什麼,你不是不要我的麼……”
三木淚如雨下,女人這如花似季的年月,是最寶貴的青春。十七年一過,就己經步入中年,還有什麼盼頭呢?人與人真是不公平,他可以隻渡五年,數著拇指過時間,可小寡婦呢?她所受的孤獨,所經的歲月,也絕對不是十七年的時間,都可以表達一切。誰說闖蕩江湖不能帶著妻室,隻恨當年不夠堅持,要不然,這就……
三木隻是道歉,良久才道:“我那裏有忘記你,隻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的事,難道文遠他們姐妹就沒有回來說起過麼?”孟小冬點點頭,三木便轉頭一望,有好些知情的弟子都低下了頭。三木心中有了答案,看來,其實他們心中也認為,自己凶多吉少。即如此,那又怎麼開口給小寡婦說呢?即然不好開口,也就隻能不開口,讓小寡婦還有些盼頭……
那些弟子們,隻記得三木了,那裏還看得到一頭白熊。小熊也出奇的安靜,隻是左看看,右看看,仿佛自己是不存在的一般。這時,一個女弟子一腳踏在了小熊身上,隻覺足下軟軟一團,如在雲端。回頭一看,隻見一團巨大的‘白棉花’堆在那裏。不由得驚身尖叫道:“唉呀,那裏來的這團棉花,這還是夏天呢?”
三木心頭一緊,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小熊本來將頭藏在身後,聽了這話,便將頭伸了出來,撐開自己的前肢。隻是懶懶道:“你見過會動,會說話的棉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