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兩淮鹽道禦史宋遠山全家被殺,之所以轟動京城,除了天子腳下外,還因為其中牽扯到鹽稅巨額虧空一案。
自古便有“兩淮鹽稅甲天下”的說法,到宋時最具規模,已成為宋廷主要收入來源。可在宋遠山任鹽道禦史的那三年,宋庭收上來的兩淮鹽稅隻有以往的兩成。而宋遠山的前兩任,都是在任上直接被殺害,鹽稅問題更是無從可查。
宋徽宗對宋遠山可謂是投注了全部希望。
不想宋遠山雖然安全從任上回來,卻還是在京城時被殺害。宋徽宗當時可謂是怒極攻心,一方麵是因為忠心耿耿的禦史被殺,另一方麵是上千萬兩的鹽稅不知所蹤。
上千萬兩,足夠養出全國的官員不說,更可以養出一支彪悍的軍隊來。
宋徽宗雖然昏庸,但是對於錢的問題卻十分看重。尤其是如今國庫空虛,上次京大水,就因為戶部無銀兩修繕工事,若不是後來大雨停下,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這個案子再度浮現,宋徽宗就想起那上千萬兩的事情。當時雖然沒有查出銀兩的去處,但是還是有些線索的。
宋徽宗沉聲道:“你是說,你找到了當年殺害宋遠山一家的凶手?!”
“是,小的不敢說謊。”
“人在哪裏?”
李彥道:“回陛下,馬少典去捉拿秦瑄的時候被他給逃走了,具體原因,還要問都虞候。”李彥看向慕容卿。
宋徽宗看向慕容卿,“慕容卿,怎麼回事?!”
慕容卿道:“陛下,卑職對此事一無所知,今日秦瑄出宮後,卑職也未曾再見過他。不過對於當年宋禦史一案,卑職也略有而聞。按時間推算,當時秦瑄不過才五歲,又如何能犯下滿門大案。”
李彥道:“大膽,你這是在質疑朝廷嗎?”
“李公公,卑職不過是就事論事,何來質疑朝廷之說。”慕容卿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凶手至今仍逍遙法外,必將對朝廷造成威脅。”
近些年叛亂和起義事件不斷,也是因為這一點,慕容卿相信自己的話能打動宋徽宗。
宋徽宗雖然有些昏聵,但是並不傻,相反十分聰明,否則也不會有後世的諸多評價。
宋徽宗心思百轉,最終道:“宋禦史一案的確有必要詳查。”
李彥心中一驚,他跟在宋徽宗身邊多年,別人不知道宋遠山案件背後的牽扯,他卻是知道的。
宋遠山一案,還牽扯到慕容沛一案。
這也是當年這個案件沒再往下查的原因之一。如今陛下這麼說,莫非是對當年的事情存了疑慮?慕容卿又知道多少?陛下要再重新查,究竟是針對慕容卿,還是……
李彥心中直冒冷汗,麵上卻不敢有絲毫顯露。
在將慕容卿和李彥譴退之後,宋徽宗自己在文德殿內待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宣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康王趙構。
如果不是宋徽宗突然宣,幾乎所有人都要忘了,除了鄆王和太子之外,還有一個受寵的皇子康王趙構。
文德殿內,趙構跪在下麵,宋徽宗道:“要查此案,隻有一點,不可牽扯晉陽之事。”
趙構道:“是。”
宋徽宗將一份卷宗遞出,“這是當年查得的線索,你看後,不必對外人提起。”
趙構雙手鄭重接過。
很快,宋徽宗的聖旨就下到了各司,要求全力配合趙構的調查,任何人都不得阻攔,違者以謀逆罪論處。
宋徽宗親自下旨到各司足見要查清此事的決心,就算是之前的太子負責的貪腐案也沒有如此。在種種動靜之下,難免有人開始揣測宋徽宗的用意,如今鄆王不受寵,太子又一向不得喜愛,莫非陛下最終竟然是意屬康王?
細想,現在陛下突然提起宋遠山一案,又全權交給康王處理,不正是想替他立威得勢嗎?
東宮。
太子趙桓急得團團轉,“耿先生,父皇究竟是什麼意思?莫非……”
“太子慎言。”
趙桓道:“當初是你說我們可以用秦瑄的事牽製慕容卿,本宮才答應配合你的。如今秦瑄逃走,父皇有意重新查宋遠山一事,還交給了九弟,若是慕容卿也投靠九弟,我們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就白費了!”
耿南仲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他也是暗恨自己太莽撞。若是他不拿秦瑄的事要挾慕容卿一切就都還有挽救的餘地,如今恐怕是要撕破臉。
耿南仲著急中腦海中突然抓住一個關鍵,“太子不必緊張,如今蔡京一案仍在我們手中,慕容卿仍是要與我們合作。”他本想說“依附”,可是如今慕容卿比他們還得宋徽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