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象德知道自己既然招了知道的一切,鄆王那邊是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既然如此,不如破釜沉舟奮力一搏,若是轉而扶持太子的話,未嚐沒有位極人臣的一天。
趙桓明白程象德的心思,也樂意向他敞開懷抱。
“耿先生,你說,程象德這隻老狐狸肯不肯把鄆王也招出來?”趙桓麵上有著見到勝利曙光的得意。
耿南仲笑著道:“程象德是明白人,他既然打算投靠太子,必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哈哈哈,如此甚好,本宮就去見見他!”
“慢,太子,不如讓曹侍郎去,以免落人口舌。再者,也要防著程象德再反咬一口。”
“對,”趙桓想了想道:“就讓曹駙馬去。”曹晟既是刑部侍郎,也是趙桓一母同胞的姐姐榮德帝姬的駙馬。
這段時間,因為太子的得勢,榮德帝姬經常帶著駙馬曹晟出入宮廷,與宋徽宗的關係由此親近。雖然最近太子的表現有所偏頗,但榮德帝姬依舊是隔兩日便入宮請安,父女之間關係隱隱有之前宋徽宗與柔福帝姬的架勢,曹晟也愈發受到重視。
宋徽宗甚至常在戲言間,說要給曹晟調品級。
榮寵可見一斑。
程象德見到曹晟,雖然心中失望,但是為了榮華富貴著想,還是答應與太子合作扳倒鄆王。
程象德轉投太子門下的消息很快就傳入鄆王耳中,鄆王如坐針坫,忍不住大罵,“這隻老狐狸,果然不可信!”
蔣季元在一旁聽著,默不作聲。早在他知道程象德所作所為後,就知道此人表麵清流有方,實則卻是見利忘義之徒。
這種人,一旦知道自己有危機,必定會賣主求榮。
王黼看了一直站在鄆王旁邊的蔣季元一眼,輕咳一聲道:“蔣學士,你先出去,我有話與王爺說。”
鄆王道:“王少宰有什麼話隻管說,這裏沒有外人。”
“是,”王黼道:“王爺,程象德知道我們不少事,若是他真的倒戈,隻有一條路可走。”
說著,王黼手上做了個“抹殺”的動作。
鄆王眸色微沉,一絲狠毒之色閃過,“這事,就由你看著辦。”
“是。”王黼退了下去。
蔣季元雖然知道程象德是奸佞之人,但是並不希望他死,他畢竟是程紫英的父親。若是他死了,程紫英必定會傷心。
而且,倘若程紫英不再是戶部尚書之女,她在宮中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蔣季元道:“王爺,刑部為太子所有,若是貿然行事被太子發現的話,屆時隻怕會更加不利。”
鄆王笑著道:“蔣學士,你就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本王該進宮了,文章都準備好了嗎?”
“王爺請看。”蔣季元將新的文章呈上。
鄆王打開看了幾眼,笑著讚賞道:“本王今日方才知道何謂妙筆生花,難怪父皇誇你筆力可獨扛,堪比班馬文章!”
“王爺過獎。”蔣季元垂下的眸中無任何喜色。
鄆王見蔣季元一派恭順的樣子,將手中的文章拍了拍,邊走邊道:“蔣學士,隻要你一心為本王做事,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蔣季元躬身送走鄆王。
鄆王走後,蔣季元也尋了機會出府,將剛才得到的消息送到都虞候府。
此時的都虞候府正是一片清靜。
自從被仗打之後,慕容卿就暫停了巡視的職務在府內休養。除了頭幾日不斷有人上門探訪外,往後倒是難得的清靜——畢竟不是誰都能麵對著一張冰塊臉熱情洋溢聊天,唯一意外的是兵部尚書方瓊的到訪。
這幾日,方尚書幾乎是有空就上門,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早有交情。
今日也不例外。
方瓊捋了捋胡子,笑著看已經能半坐著的慕容卿,“青遠小弟看來傷勢好了不少。”
彼時文人相交,多論兄台,不論長幼。方瓊這麼喊,顯然是將慕容卿當朋友,而不是簡單同僚。
慕容卿眉頭微皺,更加搞不懂方瓊態度轉變的緣由。之前方瓊交給他賬本的時候,不說對他避之如猛虎,也是刻意疏遠。
“方尚書有話請講。”
方瓊笑著,臉上的褶子堆出幾層,他本人氣度內斂,這一笑倒顯得親切不少,甚至有點頑童的跡象,“青遠小友不必緊張,我且問你,那賬本,你打算交給誰?”
說起正事,慕容卿也斂了其它心思,“縱觀朝局,如今隻能是給康王。”給太子的話隻會節外生枝,多生掣肘。就算能的太子親口承諾,有耿南仲在,也容易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