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慕容卿手下是目前東路軍第一精銳,他才大膽讓他攻打白溝。可誰能想到,本想讓他建功樹業,如今卻反而可能還他們全軍覆沒。
種師道心疼得無以複加,此時自然是竭力勸進。
“種將軍不必多說了,出京前陛下說過什麼你莫非忘了?”童貫意有所指,“此時無需再議。種將軍還是回白溝,隨時準備主持軍事吧。萬一遼國的將領投誠,還需要你親自接待。”
種師道大呼無力回天,即刻返回霸州,令楊可世提前出兵隨時準備接應和救援慕容卿一部。
楊可世是童貫愛將,聽聞種師道命令當即道:“可是將軍,童撫使說了,要我們不得對遼國動兵,莫非將軍要違抗撫使的命令?”
種師道麵色沉肅,他本也是名將,一身煞氣殺氣凜人,看得楊可世有些生畏。
種師道道:“楊將軍,莫非你沒有聽明白本將軍的命令嗎,本將軍要你接應和救援慕容將軍,這與不得對遼國動兵有何衝突?”
“是,末將領命。”楊可世訕訕地答應。
而另一邊,慕容卿一部已經抵達白溝驛,在做最後的戰前準備。
嶽飛大步走入營帳,他的目光有神,步履有力生威,“將軍,根據潛入遼國的探子來報,從今晨起,新城就開始有軍隊集結。莫非他們已經提前知道了我們要攻打白溝的消息?”
慕容卿道:“我們還尚未訂下攻取白溝的時間,對方如何能知道?新城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探子遼語是個二流,一時間還沒有查出結果,就算查出來,也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傳回來。不過看情形,若是他們從新城入白溝的話,也不過就是一兩日時間。”
話說到一半,秦瑄等人從營帳外進來。嶽飛將打聽到的消息和他們都說了一遍。
“將軍,怎麼辦?”
慕容卿道:“白溝要打,這是軍令,但是也不能不明白新城發生了什麼事。”
“要不等新城的事情查清了再開打?”福星說了一句,當即遭來高照不讚同的目光。
高照道:“用兵貴在神速,現在若是不打白溝,等新城的守軍集結過來,白溝短期內便無奪取的可能。依將軍所言,白溝照打,一旦攻下白溝,種將軍和楊將軍的部隊也該到了。到時候對方有左右駐軍,我們卻有幾倍兵力,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正是這個道理。”秦瑄附和。
嶽飛點頭。
柳葉一向沒意見,慕容卿怎麼下令,他就怎麼打。
慕容卿道:“既然都沒有意見,那我們就按照原計劃攻下白溝,不過個別地方要做一下調整。時間急迫,我們要在最短時間內攻下白溝,給軍隊留出休整的時間。秦瑄的神弓營當先鋒不變,福星和柳葉改成前後部隊,由高照掩護先後過白溝,嶽飛你跟著我,從南側插入白溝後翼,形成夾擊。隻有以夾擊之勢力壓白溝的守軍,才能讓他們放棄抵抗。”
如今新城的兵馬在集結,他們知道,白溝的守軍肯定也知道。按原計劃直接從正麵攻入的話,白溝的守軍容易後退死守,形成拉鋸。
而假若換成前後包夾,他們就會失去反抗之力。
不過前後包夾的危險在於,要求前後部配合默契,並且迅速有效,若是有人戰敗,或是進入不及時,便會導致軍情直轉。
慕容卿敢這麼部署,很大程度上,是對秦瑄等人的信任。他清楚知道手中的軍隊能做到什麼地步。
“若是沒有異議的話,我們在申時出擊,酉時之時務必完成進攻。”酉時正好入夜,借著夜色,可以有效掩護。
“是!末將聽令!”
這一刻,嶽飛有一個念頭,這一戰,他們一定會勝,一定會。
戰令既出,千軍修戈,蓄勢待發。
酉時。
秦瑄帶著先鋒營悄悄靠近白溝。白溝附近平原開闊,白亮的河水滋潤著北部的土壤,再徐徐向東流動,形成迂回的形狀。從白溝向北而望,村莊密集,若是飯點,還能看到滾滾炊煙。如今對麵的白溝一片靜謐,隻能看到一大片良田,在陽光下泛著奢侈的白光。
若是此時站在白溝邊,定會錯覺這是一個國家的河流,而不是河界,因為太平靜和安詳了。站立片刻,或許還會想起詩人說的那句“人生豈得長無謂,懷古相似共白頭”。
一個小旗搖晃,示意準備完畢。
秦瑄朝自己的副手招了招手,那副手點頭,當即張開嗓子道:“對麵的遼軍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