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運翔愕然，但稍一轉念就猜到程芳菲是在說謊，隻搖頭歎道：“程小姐，你休要趁我方才不在，就胡亂騙我。若是何先生真叫人下去，也絕不會讓你下去，他不會舍得你涉險。”
程芳菲有幾分猶豫，終於承認：“沒錯，是我騙你不假，可你也休要攔著我，此番，我一定要下去！”
龍運翔將手一拍，反倒不再阻攔，而是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你下去吧，我不攔你。”
以退為進，卻讓程芳菲驚愕萬分，她仔細端詳了龍運翔許久，才終於又走到崖前，拉起繩索，要往下爬。
還未爬下，龍運翔故意裝作自言自語，說著何其大聲的話：“崖下危機重重，不知多少輕重。我妄稱英雄豪傑，是不敢下去了，但有巾幗不讓須眉的程家大小姐勇敢下去，隻是不知道，這下去後，是給何先生添麻煩，還是惹事。”
他說話的時候還特地往程芳菲處看了幾眼，嘲諷地說著：“不過無妨，反正下去後，有災有難的並非我龍運翔，就算人家大小姐牽連何先生死在崖下，我隻要每年清明端午燒香祭拜，也就功德無量嘍！”
程芳菲自然聽得出龍運翔話裏的意思，頓時停下動作，問道：“龍大當家，你這究竟是何意思？你是想以退為進，激我留下？”
“哪裏的事？”龍運翔連連搖頭，“我不過是自言自語，說得聲音響些罷了。”
程芳菲咬住嘴唇，恨恨說道：“龍大當家，你可知，我程家全家四十九口人的性命，盡數在何文山手中？我一人的所有幸福，也都握在何文山手裏！”
龍運翔一愣，此事，他的確不知。
山崖深不見底，不知多久才能到達，程芳菲心想讓何文山多下去些時間，自己再跟下去，便可以安穩一些，也就不再著急下崖，而是將自己與何文山在桂東女校相遇相識，到如今相知的過程一一說來，雖然並不詳細，卻也說得大概仔細。
“我程家全家命懸何文山一人之手，雖然就算何文山死了，我隻要出嫁鬼王，一切又都會恢複模樣，而且若何文山當真遇難，我也願意以此去救我程家，可如今，你又讓我怎麼眼睜睜看著何文山一人赴難？我做不到，絕做不到！”
龍運翔聞言沉吟良久，默默無語。
程芳菲又說：“既然如今何文山一心為我程家，在他不負我程家之前，我也絕不負他！縱然再是危險之地，我一定生死相隨，毫無畏懼！”
言說罷後，程芳菲又說道：“我如何不知崖下危險重重、危機四伏，如何不知，我若下去，多少會讓何文山有些負擔，所以我才等他下去良久之後，才偷偷下崖，這樣我便可以在他身後暗暗跟著，而不是在他身邊增加麻煩。”
她說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下，情卻更加真切。
龍運翔哪裏還能不明白程芳菲的意思，他從來以義氣看人，他看何文山是個俠肝義膽之人，如今看程芳菲，同樣是豪氣幹雲。
“我方才說得不錯，你當真是一個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龍運翔說道，“既然如此，我再也無阻攔你的理由，你下去吧，我會在這裏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