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昕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一瞬間的怔忪,懵懵的下意識反問了一句:“您說什麼?”
“你懷孕了,而且按照上麵的檢驗結果來看,應該已經快三個月了。”劉主任不疾不徐的說道:“恭喜你了,林小姐。”
聽完劉主任的話,陳昕幾乎愣在當場。
她和歐紹徇隻有那麼一夜,怎麼會懷孕?
雖然月事的確推遲了兩個月,但陳昕卻並沒有往懷孕這方麵想過。那年她打掉孩子之後,身體就一直時好時壞,經常兩三個月才來一次例假,身體的底子變得很差。也正因為此,她一直以為自己想要在懷孕會困難許多。
手不自覺的撫上小腹,陳昕到現在手裏拿著化驗單都還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懷上了歐紹徇的孩子。
得知這個結果之後,陳昕有跑了一趟婦產科,針對懷孕做了更加詳細的檢查,生怕這一胎也會像上次一樣。不過幸好,她後來得到的結果是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隻是她營養方麵不太足,有點跟不上,但不是什麼大毛病。
走出醫院,陳昕沒有打車,渾渾噩噩的走在路上,連頭頂上頂著一個大太陽都絲毫沒有感覺妲。
她有些慌了,相比上一次,這次更是身不由己。
至少那次她和歐紹徇都還是自由身,就算是留下孩子也總是有退路的。可是如今呢?她雖然已經準備和陸致宇結婚,但這並不代表歐紹徇也要丟下傅婭茹來對她和孩子負責。即便歐紹徇肯,歐昶呢?傅婭茹呢?整個傅家呢?
陳昕向前走著,眨了眨有些酸脹的眼睛,劉主任剛剛說的話還言猶在耳。
“雖然你身體指標都很好,也可以懷孕,但是我想提醒你,生孩子的時候勢必會對你腦中的異物產生影響,如今它已經附著在你大腦中的幾根纖細的毛細血管上,無論是懷孕期間、動手術,亦或是生產,勢必都會對你的病情造成不可預估的影響。”
“所以說,懷孕對我來說是很危險的?”當時,她記得自己是這麼問的。
劉醫生點了點頭:“是這樣說沒錯。懷孕和生產過程很有可能會造成異物移位,然而這還是比較好的設想,我更怕的是,異物移位的話會牽動你大腦中的血管,人腦中的血管壁是最薄弱的薄膜,萬一破裂引發出血,那麼危險的就不隻你一個人,還有你腹中的胎兒。”
劉醫生將話說的很清楚,他並不讚成陳昕留下這個孩子,因為他是腦科醫生,勢必是以她的生命作為前提進行考慮,以她現在的情況懷孕並不是最恰當的時機,所以隻能把話都告訴她,在可以補救的時候讓她好好地考慮一下。
太陽熾烈,眼下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陽光射在身上都好像隨時要把肌膚蒸熟了一樣。
陳昕擦了擦額頭上不斷冒下來的汗水,腦袋裏嗡嗡的,半點主意也沒有。
上一個寶寶她是被迫隻能選擇放棄,可是這一個寶寶呢?難免覺得有點諷刺,還是她天生就不適合做一個母親?
劉主任說,現在打掉孩子,還不會對她產生什麼影響。但是如果硬要將孩子生下來,萬一發生什麼不測,很有可能是一屍兩命。
陳昕知道對方是把事實說的嚴重了一些,但也是事實,劉主任不過是讓她在孩子和自己的生命麵前看清楚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她真的選擇孩子,那麼最終的結果也不一定是大團圓的喜劇收尾。
她明白,她都明白。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清風拂麵,早已沒一個小時之前那麼悶熱。可是陳昕卻已經走了一身的汗,頭也仿佛要炸裂開來。
選或者不選,擺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唇邊逸出一聲輕歎,陳昕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瞎子,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而她的手,一直覆在小腹處,這裏孕育的是她和歐紹徇的孩子,她真的舍得再做一次殺人凶手嗎?
前麵就是她居住的酒店,沒想到陳昕竟然從醫院一直步行到了這裏。
這個時間段,大街上連車子都少了很多,估計也隻有她能在這種天氣下散步。
陳昕心不在焉的向前走著,隱約聽到車門聲,她不以為意,隻是接下來卻恍惚聽到了有人叫著她的名字。
陳昕定了定神,回過頭,這一動作險些讓她失重倒在地上,這才發現她現在已經渾身無力,頭也昏沉沉的。
眨了眨眼睛,揮退最後一絲眩暈後陳昕才看清眼前站在車旁的男人,是陸致宇。
“你去哪裏了?打你電話也不接,去酒店找你也找不到你的人?”
“你找我有事?”陳昕似乎聽到自己心跳過快的聲音,眼下隻想趕快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吹吹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