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下了一場大雨。
郊外的陵園始終素素清清,方文婧站在她買的兩塊墓碑前,整個人都被悲傷所籠罩。
雨勢減小,很快就隻有淅淅瀝瀝的小雨而已。
方文婧跪在劉枚的墓碑前,掏出口袋裏的手絹,將墓碑上的照片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幹淨。
“媽,很抱歉文婧不能再照顧您了。因為我答應了您要快快樂樂的生活,所以隻能留您一個人在這裏了。”她的手這時候停了停,隨即綻放出一抹哭還要讓人心酸的笑:“可是您放心,很快就有小朋友去陪您了。”
“她很漂亮,也很善良,媽見了她一定很喜歡。不過她還太小,希望媽媽在那邊要多多照顧她才行哦,這樣我才能放心”
說到最後,她的眼淚比雨水更多。
失去這個世界上最珍愛的兩個人,應該是最悲慘的一件事了吧。
方文婧想著,眼中凝聚了更多的淚水,手不自覺的貼向冰冷的小腹,一遍一遍的跟存在那裏的寶貝說對不起。
她的人生已經太糟糕了,她不想再有一條小生命自降生開始就注定悲劇。
池君赫。
在心裏咀嚼這個名字,每一次都是心痛。
明天,和他唯一的牽係也不複存在,恐怕他要是知道了隻會覺得高興吧?
方文婧跪在墓園許久,直到夜深,才緩緩離開
因為接連幾天下雨,空氣很潮濕,方文婧一早就來到上次做體檢的那家私立醫院,因為早上步行時間太長,所以到醫院後已經渾身冰涼,並且沾了很多露水。
掛號和繳費的時間並不長,可能是因為上次她來有蘭博然的陪伴,護士們對她就多加了幾分關注。
等待手術的過程,顯然是十分漫長的。
方文婧坐在病床上等待,目光空洞的望著對麵白花花的牆壁。
沒有什麼比生命逝去更可怕,而她卻是罪魁禍首。
忽然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敲響,方文婧出聲,以為是護士叫她去手術。
然而進來的人,卻是風塵仆仆的蘭博然。
方文婧隻是看了他一會兒,隨即將目光移開,蘭博然緩步走到她的麵前,看著她愈發消瘦,幾乎隻有他半隻手掌大小的臉,輕聲問:“你還好嗎?”
她轉過頭,瑩亮的黑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與他對視半晌,輕輕點頭:“我很好。”
很好才怪。蘭博然皺眉。
“你真的決定了嗎?”他的視線下意識的看向她還沒有凸起的小腹,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的。
方文婧輕輕點頭,聲音沒有任何波瀾:“我不想讓他跟著我受苦,這樣的生活,我一個人品嚐就足夠了。”
“可是,你不會舍不得嗎?”
方文婧抬頭看他,眼眶裏忽然泛出越來越多的淚水,苦笑:“他是我的孩子,我當然不舍得啊?可是生活中有太多身不由己了,他不能成為第二個方文婧,一定不可以!”
蘭博然也沉默了,她做出這個選擇一定不好受,受了多少煎熬他足可以想象到。
如果池君赫知道他的孩子還來不及出世就被扼殺了,不知該作何感想。
蘭博然忽然看著自己的雙手,仿佛看到上麵沾著鮮血,臉色驀地一白。
很快,護士安排好了手術,方文婧被帶進了手術室。
蘭博然還不想離開,最起碼要知道她是否安好。
不過僅僅三分鍾,手術室的門就再次被人推開。
蘭博然迎上去,抓住其中一個焦急的護士的手腕,問:“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護士抬頭,見是蘭博然,連忙道:“病人昏倒了,一進病房就昏倒了,現在正在發燒,所以手術恐怕不能及時進行了。”
蘭博然鬆開了護士,一個人站在原地,表情複雜
一段時間後,池冉冉又想起那個很討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她曾特意去過和她偶遇的那家超市賣場,得到的消息是女孩已經辭職不幹了。
池冉冉覺得遺憾,畢竟很難遇到那麼投緣的女孩子,而且她也總覺得君赫和她很相配,就這麼斷了聯係實在可惜。
後來幾個月,池冉冉也放棄了尋找她。
不過總歸是緣分未斷,一次池冉冉去常吃的那家蛋糕店買蛋糕,遠遠地就看到了收銀機前的女孩子,清秀而又纖細,長發黑黑的像是夜晚的天幕,紮成馬尾簡單的盤在腦後,低頭認真數錢時的表情實在可愛,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店裏許多男人同樣也在關注她。
池冉冉沒想到陰錯陽差下還會遇到她,於是走進那家蛋糕店,和女孩打了招呼。
聽到聲音,女孩子抬起頭,‘歡迎光臨’四個字在看到來人後卡在喉嚨裏,臉色微微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