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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鸞“啊”一聲,立時從窗下收回腦袋,“姑姑今日設了宴,我竟差點忘了。”
傅姆道:“長公主待殿下親厚,定又準備了好東西讓公主高興。”
寶鸞想到出使東突厥的崔玄暉,好不容易揚起的一點興致瞬時消失,無精打采地伏到案上:“也不知表兄如今到哪了,路上是否遇到危險?”
傅姆最知她的心意,勸慰:“興許過幾日就有書信傳回來了。”
廊下有人朝裏問:“你們在說什麼?什麼書信?”
寶鸞抬眼,齊邈之彎腰站在窗前望裏望,一身朱色寬袖鍛袍,英姿颯爽,揚眉衝她笑。
“沒什麼。”寶鸞歪過腦袋,後背對他。
齊邈之撐起欲墜墜懸落的窗欞,翻身一縱,從窗躍進屋裏,窗邊侍立的幾個宮人嚇一跳,忙不迭躲開。
齊邈之走到跟前,寶鸞才發現他手裏捏了支芍藥,粉白的花瓣,碩大嬌豔,沾著露水,不知剛從哪裏摘下的,不等她細看,這支芍藥已插入她的發絲間。
“溫馨熟美鮮香起,似笑無言習君子。”齊邈之指尖撚住她一縷烏發,含笑輕吟:“花前醉倒歌者誰,長安狂徒齊無錯。”
齊邈之字無錯,乃皇後親許,無錯,無錯,其中寵溺之意,昭然若揭。
寶鸞情不自禁將他念的四句重複吟了遍,又道:“最後兩句好,前兩句不好。好端端的花,為何要同男人做比?難不成隻那君子才是好的,樣樣皆值人稱讚學習?依我說,該改成‘溫馨熟美鮮香起,似笑無言習女郎’。”
眾人聞言,臉色一白。永國公性子霸道,最忌被人駁話,便是聖人跟前,也不甘被挑刺,皇後為他取字“無錯”,便是言明世人,永國公永無錯處。
上次清露公主駁了永國公一句,他當場白眼罵回去,如今寶鸞不但說他的詩不好,而且還改了他的詩,怎叫人不膽戰心驚?
傅姆打圓場道:“公主的詩好,國公爺的詩也好,改與不改皆是好詩。”
齊邈之道:“不,小善改的更好。”
眾人一驚。
齊邈之照著寶鸞改過的詩重新吟唱道:“溫馨熟美鮮香起,似笑無言習女郎。花前醉倒歌者誰,長安美人李小善。”
自崔玄暉出使後,寶鸞鮮少展露笑容,此刻聽了齊邈之的高聲吟詩,忍不住撫掌笑道:“好詩。”
齊邈之低身湊近,嗅她烏發上抹的香:“今日同我玩去,保準你高興。”
寶鸞搖搖頭:“不行,我答應了姑姑,今日要赴她的宴,下次罷。”
齊邈之握住她手腕:“為何要下次,我偏要這次,崔府的宴有何稀罕,不如隨我去西市探寶。”
寶鸞略微心動,她去過一次西市,那裏奇人異物,琳琅滿目,牽著駱駝的胡商四處都是,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