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年在國外留學,奈何口味又太挑剔,大少爺就學著自己做飯,廚藝竟然也還不錯。
江州小時候曾有幸嚐過一次,那時母親剛走,他哭鬧不止,脾氣發作不肯吃飯,父親做了頓飯,一口一口給他喂進去。
茶茶今晚忍不住多吃了點,最後楚清映看不過去,提醒她不要吃撐了,她才停下筷子。
江承舟倒不覺得有什麼,“她想吃就讓她吃吧。”
楚清映瞪他,“吃得太撐晚上會睡不著。”
江承舟被凶了一頓後就不說話了。
接近零點的時候,茶茶眼巴巴看著沙發上的爸爸哥哥,軟乎乎的手指頭戳向窗外,她說:“我想想鞭炮還有煙花。”
她家裏過年的時候從來沒有放過鞭炮。
每年都隻能眼饞別人家的鞭炮。
作為哥哥,當然不忍心拒絕親妹的請求,江州主動站起來,“我出去買。”
他疑惑望著茶茶揪著他衣角的手指,小女孩眼神明亮,“還有煙花。”
江州揉揉她的頭:“好,不會忘記了。”
茶茶隨即蹬蹬蹬爬上樓梯,伸手敲響隔壁陽台的玻璃窗,聲音很小,“阿執,在嗎?”
過了一會兒,穿著毛衣的少年打開窗戶,臉色蒼白,“我在。”
茶茶手舞足蹈的告訴他:“今晚我家裏要放鞭炮和煙花啦!今晚我放煙花給你看!”
沈執興致不高,眉眼籠罩著些許陰鬱之氣,此時也沒有多餘的心情來應付自己的小青梅,腦子渾渾噩噩,壓根沒有認真聽她說話,他敷衍道:“嗯,聽見了。”
茶茶見他臉色不好,眉心上還有傷,也不敢多問,她想讓他高興一點。
甚至忍不住想把自己做的夢告訴他。
你也有爸爸媽媽,他們很快就要來找你了。
“新年快樂阿執。”
“嗯,好。”
沈執關上窗戶,把自己扔進床上,他嗤的譏笑了聲,覺得自己和他的母親真是同一種人,陰暗下作。
少年的抽屜裏,都是他收集來的有關薑妙顏的小物件。
他對他的同桌的感情,無形之中變了質。
從好感變成了想要占有。
薑妙顏是一束光。
卻不僅僅屬於他。
江州買來鞭炮和煙花,最高興的人就是茶茶,不懼嚴寒,到院子裏撒潑,抓著他的胳膊搖晃,“你先放鞭炮,我怕這個。”
江州說好。
放完鞭炮後,院子裏滿地紅紙。
茶茶抱著他買的半人高的煙花,搬運到院子中間,從她的....姑且還是先叔叔,這個人手裏借來了打火機,盡管害怕,還是小心翼翼引燃煙花藏線。
燦爛絢麗的煙花像流星般在夜空中爆發,而後緩緩墜落。
茶茶下意識往陽台方向看過去,二樓臥室開著燈,陽台上卻沒有人,窗簾也緊緊關著。
茶茶五指蜷縮,失落一閃而過。
她看得出今晚沈執心情不太好,也不好責怪他什麼。
*
江承舟的出現,讓“小三”“包養”之類的流言不攻自破。
而胖子媽之前信誓旦旦說的老男人,隻是對方的司機而已。
鄰居們都很眼力見,看這氣度做派,就知道楚清映找上門來的丈夫身份家世都不一般,聽說他們先前還生了個兒子,又高又瘦,氣質冷淡,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他們穿的衣服、開的車都是普通人根本買不起的名牌。
胖子媽被狠狠打了一次臉,又在保鏢手裏吃了虧,一連幾天都安靜如雞,從未有過的安分。
大門緊閉,二門不出,裝死保平安。
有人問起,咬著牙笑,“唉,我也不知道這都是誤會啊。”
江承舟在新年的第一天,人生中第一次學會尊重兩個字,溫柔詢問女兒,“你要不要跟爸爸回江家?”
茶茶剛睡醒,穿著草莓睡衣,她仰著細軟的脖子,眼睛又黑又亮,“江家在哪裏?”
江承舟沉吟道:“在市區,房子很大,也很漂亮,茶茶會喜歡的。”
茶茶的確有點心動,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她連拒絕的話都說的很軟,“我還是喜歡這裏。”
她從小就在這兒長大,舍不得搬走。
還想繼續和沈執當鄰居。
江承舟能狠下心強迫楚清映跟他回去,但卻不忍逼迫女兒。
他說:“嗯,爸爸知道了。”
妻女不肯回江家。
那他搬過來也是一樣的。
假期總是過得飛快,整個寒假,茶茶和沈執都沒什麼聯絡。
她時不時就想把自己有爸爸這件事告訴沈執,又忍了下來。
第二個學期開學後,茶茶又被老師往前調了兩個座位,沈執和薑妙顏依然是同桌,他們那群人好像還是很好的朋友。
茶茶已經很久沒在中午和沈執一起吃過飯。
疏遠好像是件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