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疾不緩的低沉出聲,鷹眸卻是在夜、方、秦幾位老板身上緩緩遊走,不留痕跡的觀察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果不其然,沒有一個人吭聲,老奸巨滑的白原城似原本想說什麼,可是到了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暗暗和站在身側的方子舟進行了眼神交流。
這短短瞬間,蘇子畫知道若是讓他們先開了口,事情便會處於被動了,於是凝眸瞥了一眼郭老二。
郭老二不自然的清了清嗓音,搶先出聲了:“太子殿下言重了,玉江是郭某人的家,就算太子殿下不開口,五千兩銀子和五千擔糧米……我郭某人也一定會出。”
他這話一出,不禁引來其餘三人驚詫的眼神,雖然平日裏接觸不算多,可郭老二卻是出了名的鐵公雞,此刻他能說出如此凜然的話來,顯然不符合常理。
感覺到其餘幾人淩厲的目光,郭老二並無半絲懼意,唇角反倒勾起一抹難得的戲謔淺笑,目光凝向他們三人,低沉道:“五千兩銀子,外加五千擔米糧,這對於郭某人而言並不算大數目,我還拿得出來!”
顯然,郭老二的言外之意是,對他而言都不算大數目,那對其它幾位老板而言,也絕對不算什麼,他的話卻似晴天霹靂,頓時讓其餘仨人石化。
特別是年紀最長的白原城,白花花的胡須幾乎都豎立起來了,五千兩銀子倒也罷了,可五千擔米糧,著實壓得人胸口一緊,幾乎快要窒息,他可是正打算拿那些米糧掙大錢的,怎可能願意就這樣白白的送出去。
崇政夜華頗為欣賞似的點頭微笑,鷹眸看似不經意與女人在空氣中交織,意味深長的輕點著頭。
“好!郭老板如此體恤朝廷,本王回京後,一定會上折子向父皇稟明你的善舉,日後郭老板的美名不僅會傳遍玉江,人人稱頌,也會被記載入史冊,萬民敬仰。”
崇政夜華的這番秀一出,無形中又給其餘幾人增添了壓力,白原城與方子舟對視一眼,似乎想借助眼神的交流得到對方想要傳遞的迅息。
可是卻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秦雲禎已經扛不住壓力,先一步開口說話了:“既然如此,那我秦某人也和郭老板一樣,五千兩白銀,外加五千擔米糧,就算是為玉江祈福,為朝廷分憂吧!”
秦老板這一鬆口,頓時讓蘇子畫緊揪的心口鬆懈下來,等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句,隻要有兩個人鬆了口,還剩下的兩個人,自然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這會兒隻有最老奸巨滑的白老板依然麵無表情,靜靜地保持著沉默,而坐在他對麵的方老板則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顯然內心正在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五千兩銀子和五千擔米糧都不是小數目,若是其它人拒絕了也就罷了,可偏偏郭老二和秦老板都已經應下來了,將他陷於兩難境地。
方子舟不動聲色,暗暗瞥向白原城,隻見那老頭兒沉默數秒後,突然一拍桌案,低笑道:“好!既然郭老板和秦老板都發了話,老夫若再不吱聲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五千兩白銀,外加五千擔糧米,老夫也跟了……”
三人定音,方老板自然是別無選擇,隻好賠著笑臉,吱吱唔唔的道:“跟了,跟了,既然白老板都跟了,那敝人也跟了……”
雖然前麵都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可最終事情還是定了下來,蘇子畫的崇政夜華對視一眼,麵色淡然,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桌上的酒菜都沒怎麼動,幾位老板就聲稱吃飽告辭。
崇政夜華也不客氣,吩咐高雄帶上人,挨著個兒送幾位老板回府,順便將那些米糧和白銀都捎回來。
既然四位老板都應了下來,那就得趁熱打鐵,以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看著高雄和幾位老板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一直沒機會出聲的聶大人,這會兒才激動的微微顫顫道:“下官真沒想到,白銀和米糧的事情……竟然這麼容易就解決了,太子殿下英明,能讓他們幾個捐出白銀的米糧來,還真是不是件易事兒,那郭老二……”
崇政夜華唇角漾著似笑非笑的冷意,鷹眸看似漫不經心的從聶大人臉上一掃而過。
聶大人眸光一驚,顯得有些緊張,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驚人的猜測,不過卻不敢再說出口。
崇政夜華唇角勾揚,低沉緩慢出聲:“聶大人也是聰明人,有些話……寧可爛在肚子裏,也別輕易吐出來,否則是不會長命百歲的。”
聶大人深邃的眸光黯淡下去,吱吱唔唔的應道:“是……是……下官明白了!”
天色漸暗,蘇子畫和崇政夜華接到高雄帶回來的好消息,所有的白銀和米糧都已經運回來了,雖然外麵還下著雨,可是糧食保護得很好,一丁點兒也沒有淋濕。
崇政夜華擺擺手,示意高雄可以退下去了,可男人卻吱吱唔唔,指了指門外:“爺……郭老二他堅持要跟著屬下回來見你。”
“他?!讓他進來吧……”
崇政夜華眸光一暗,沒想到這個郭老二還真是性急,連明日天亮都等不急,這麼快就又折返尋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