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主要是那個掌櫃當時將這衣裳帶著阿眠誇上了天,旁邊又站了一群人圍觀附和,容卿才看似爽快地付了銀子。
倒不是他小氣,隻是這次出來還答應了要給長韶上神的幾個小徒弟帶禮物來著,這麼一來銀錢便不夠了。
以至於自己隻能兩手空空回去。
船頭桅杆上掛著的那盞引路燈照出的暖黃色光暈透過布篷前的簾子照了進來,撲在身上像是蒙了一層金紗。
小姑娘生得嬌俏,這副皮相在容卿修仙問道的幾萬年裏所見過的形形色色的美人中,算是拔尖的了。
此時就這麼靠在自己身上,他覺得被靠著的那邊身子都有些發燙,於是悄兒摸往旁邊挪了挪,輕輕“唔”了一聲,耳根又紅了。
阿眠笑了兩聲,覺得這位上仙實在是靦腆青澀的緊,一路上但凡自己靠得近一點就要羞紅耳朵,有時連說話都會變得有幾分結結巴巴。
然後,阿眠意識到了一個新問題。
雖然自己才化形沒幾天,可是這位上仙就算再是靦腆那也是修了千萬年的仙人,遇見的人啊妖啊定然是許多的,自己真能騙過他?
萬一人家隻是看透不說透,那日後追究起來自己能有好果子吃?
又想了想,當日自己正在為修仙的事情苦惱,那個白衣道長就突然冒了出來,將自己的心思一語道破不說,還給自己看了海外仙人的畫像。
而畫中之人,正巧是麵前這位容卿上仙。
她當時靠在孫家小姐墳旁的老杏樹下想了又想,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可惜後來越想越困,便脖子一歪睡過去了。
然而人間不是有句俗話說,天上不會掉餡餅?
那她怎麼被人喊醒後,睜眼瞧見了那畫中的上仙?
阿眠想,“天上不會掉餡餅”那是凡人說的話,自己是石頭精啊!所以這話用在自己身上肯定是不準的。
而且這根本就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自己運氣果然是頂好的!
但是啊,雖然自己沒做出什麼下套接近容卿上仙的事情來,自己接近他卻的確是別有目的的。
再想想這位上仙一路上不僅對自己頗為照顧,還管吃管喝,給自己買了一身好衣裳,阿眠突然有些內疚了。
唔……不管是擔心容卿日後算賬,還是因為他一路上對自己的照顧,阿眠覺得,自己都應該坦白一下。
打定了主意後,阿眠身子一轉,雙手在腦後一疊靠坐在了對麵,有些惆悵地歎道:“上仙有所不知,我原本是想化作男兒身的,畢竟我還沒聽說過哪個石頭精修女身呢。”
兩人一路從容陽走到這兒,這還是阿眠第一次主動提到自己的事情。
不過,對於阿眠的原身,容卿還是能看出來的。
那是朵金蕊浮香,瑩白剔透的花。
但是此時說起自己的原身,阿眠卻自稱是頑石。
容卿也不由自己口中拆穿,隻淡然問道:“那又為何修了女身?”
聽著這句,阿眠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原本確實是個石頭精來著,但是有一日突然從裏麵長出了一朵花,然後我就化了形,如今我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妖精了。”
容卿將自己和阿眠相遇的過程細細思索了一番,說道:“是因為那個容陽孫氏的小姐吧。”
阿眠愣了一下,緩緩低下了頭,眼中有種名為悲傷的情緒滾動,被垂下的眼簾盡數遮去:“是啊,我就是沾上了孫小姐的血才開出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