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和明儀在後院轉了一圈,最後找到平日裏浣洗衣物的老婦人買了兩身衣裳。
一身是藏青色的短打,一身是淺碧色的束腰廣袖裙。
明儀很是不滿:“小師妹,為何咱倆掏的銀子一樣多,衣裳的質地卻相差如此之遠?”
說實話,明儀長相也算俊美,平日裏穿的綾羅綢緞總能將他襯出幾分矜貴來。
如今他穿上這身衣裳,就像是一個突然落難的公子哥兒,隻需挽了褲管就可以下地種田去了。
阿眠憋著笑替明儀壓了壓領口,在他胳膊上摸了一把:“你這身可是人家給兒子做的新衣裳,一次都沒上過身,你還好意思嫌棄?”
明儀“嘖”了一聲,勉強接受了這身裝扮,然後領著阿眠繞去了前麵。
一樓的那群姑娘悠悠轉醒,已經將地上散落的樂器收拾妥當。
七弦琴就放在離門口最近的桌子上,姑娘們正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說完更換琴弦的事情,又討論著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情來。
若雨扶著樓梯上了二樓,正抹著眼淚在紅英跟前哭訴:“紅英姐,我真是太沒用了,方才那樣的場麵竟暈了過去,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可是那四皇子又找姐姐的麻煩了?”
紅英就站在她旁邊,看她哭的厲害了就心不在焉的安慰上幾句,眼中卻不見半分憐意。
吾玉就坐在她們身後的屋子裏自顧自的喝茶,偶爾還能看到若雨朝自己拋來楚楚可憐的目光,心中雖覺得這女子輕浮,但是仍對若雨報之以微笑。
每當吾玉笑時,若雨的臉蛋就浮上一層淺紅,拿袖子捂著臉哭,生怕被紅英看出點什麼來。
阿眠和明儀一道走進來時,若雨正捉著紅英的手連連道歉,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瞧見了,還以為是紅英欺負了她。
明儀皺著眉問:“紅英平日裏對她很是苛責嗎?”
阿眠眨了眨眼,實話實說:“明儀師兄有所不知,這位若雨姑娘柔弱,心思敏感,容易掉眼淚。先前我隨便說了幾句,她就傷心了好一陣兒呢。”
從前斬妖除魔的時候,明儀沒少遇見那種一邊哭著求饒,一邊算計著如何逃命的女妖精。
也就最初吃過幾次虧,後麵便幹脆不理,隻一劍劈過去了事。
很顯然,這位若雨姑娘雖不是妖精,但也是個會扮柔弱、裝可憐的心機女子。
明儀點頭表示了解,然後帶著阿眠上了二樓。
吾玉原本正端著端著茶盞,饒有興趣的看著若雨“唱戲”,剛抿了口茶就看到換了衣裳的明儀上來,一口茶水盡數噴了出來。
若雨終於止了哭聲,悄悄用埋怨的目光看向明儀。
明儀原本就覺得這身衣裳不好看,此時看到吾玉這副樣子,臉色愈發不好:“小師妹,我說什麼來著,這兩身衣裳差的忒遠了。”
吾玉捂著胸口咳了幾聲,才強忍笑意看過來:“抱歉抱歉,實在是你這身衣裳……我從前瞧得少了。”
鑒於吾玉的品階比自己高,明儀不好和他嗆聲,隻能瞪了他一眼。
吾玉的目光落在了旁邊的阿眠身上,眼底光芒微閃,隨後衝紅英說道:“紅英姑娘,咱們方才被人壞了氣氛,不如再來暢談一番。”
又看向阿眠:“這小姑娘長得也俊,進來說話吧。”
活脫脫一副遊戲花叢的浪蕩公子樣兒。
紅英立馬笑得嫵媚,抬袖掩唇迎了進去,臨走前還不忘拍了一下若雨的手背:“眼睛都哭腫了,去後麵洗把臉吧。”
阿眠也曉得這是在叫自個兒進去說事,扯了扯袖子進了屋子。
若雨上前幫她們帶上了門,又朝明儀欠了欠身,才拐到後院去了。
阿眠端端正正給吾玉行禮:“阿眠見過水神大人。”
吾玉伸出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不必拘謹,坐吧。”
阿眠道了聲是,低頭走過去坐了下來。
桌子上的香爐裏緩緩飄出幾縷細煙,被從窗戶縫裏擠進來的風吹的彎了幾彎,飄到屏風後的梨花帳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