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倒是不在意他們跟不跟。
他身上的傷口不曾包紮過,經過這多日的長途跋涉,大多都潰爛了,散發著惡臭。
也不覺得疼,隻是有些發癢。
若不是因為他並非凡胎,怕是早就死在了半路上。
此時他走在天瑜城的主幹道上,眼前一個勁兒的發花,行人見到他也是捂著鼻子躲得遠遠的,滿眼厭惡。
其中一團魔氣突然往前一衝撞了他一下,惡狠狠地喊著:“小兔崽子你能不能走快點,趕緊走到了地方,老子也好回去交差啊!”
伏城的身體本就到了強弩之弓的地步,被這麼突然一撞,一個踉蹌撲在了地上,半天都沒有爬起來。
兩團魔氣也愣住了,開始小聲交談起來。
“這小崽子不會是死了吧?畢竟夫人廢了他的筋脈修為,又傷的那麼重,就是大羅神仙也撐不住啊。”
“你懂什麼?要死早死了,他懷裏還有他娘的骨灰呢,不把骨灰帶回去,這口氣不會散的。”
“可是夫人不是交代過,這小崽子不能死的嘛?萬一真的撐不住了……要不咱倆給他渡幾口氣?”
另一團魔氣撞了他一下,叫道:“咱倆才多少修為?這渡上一口氣,幾十年修為都要搭進去了,要渡你渡!”
伏城精神恍惚地趴在那兒,隻覺得周遭人聲都漸漸遠去,他好像還能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冉月的。
已經到了天瑜城了,隻要順著大街往前走,過了東城門出城,然後到了南海邊上的林子裏,就能回家了啊。
已經近在咫尺了,阿娘還在他的懷裏,等著自己將她帶回去呢。
可是他覺得眼皮好重,忽然有些泄氣。
回去又能怎麼樣?
阿娘已經死了,家還是家嗎?
祁景身後的勢力不是他能撼動的,伏修再怎麼無情也是他的生身父親,他能如何?
伏城想,他真的報得了仇嗎?
良久,他隻是緩緩地閉上了眼,任由思緒飄遠。
他太累了。
…
海底珊瑚成林,絢爛奪目,海草在波浪湧動下搖曳不定,魚群暢遊其中,鱗片被透過海麵照下的光輝映著,閃耀發亮。
龍宮便是水晶為柱,玉石為壁,上麵嵌著勻稱圓潤的夜明珠,足以照亮整片海底。
南海龍王敖欽早就在龍宮口候著了,現著龍頭,穿了正裝,旁邊站著敖如沁和一個看上去有些呆愣的男子。
敖如沁今日穿了件淺碧色的衣裙,也是仔細打扮過的,看上去嬌美可人。
她首先衝過來抱住了阿眠,高興地嚷著:“小師妹你可來了,我這幾日都要無聊死了。”
容卿錯過她們,上前和敖欽攀談起來。
阿眠被敖如沁這股熱情勁兒弄得心裏發慌,總覺得裏麵有什麼貓膩:“九師姐,這南海不是你自己的地盤嗎?怎麼看上去,你像是被關在房間裏許久不曾出去?”
敖如沁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敖欽身邊的呆愣男子,苦著臉說:“你不知道,這幾日父王非讓我去陪二表哥那個木頭,看樣子是要學月老牽紅線了。”
阿眠自然瞧見了她的小動作,問道:“哪個二表哥?”
敖如沁笑了兩聲,拉著阿眠往她耳邊一湊,歎道:“北海龍王家的那個二殿下,敖進。”
這麼一說,答案就明了的很了。
原來是被碧草評作“傻冒兒殿下”的那位啊!
敖進站在敖欽的邊上,也不知容卿說了什麼,他突然就咧開嘴笑了,撓著頭的樣子看上去確實傻氣。
敖如沁還偷偷指給阿眠看:“小師妹你看看,這人多傻啊,也不知道在樂嗬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