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笑得諷刺,抬手指向門口:“出去!”
阿眠還準備再說上幾句,卻聽他提高了分貝又說了一遍:“出去!”
模樣瞧著凶,隻是到底傷著呢,說話沒什麼力氣。
四目相對,阿眠的眸子裏好似在醞釀著風暴,要將人卷進去了。
兩人就這麼對峙了一會兒,氣氛劍拔弩張。
許久,阿眠從床上跳下去,從懷裏摸出避水珠往桌麵上一按,徑自朝門外走去,甚至還不計前嫌地衝他擺了擺手:“你好好養傷吧。”
伏城愣愣地看著,竟然覺得她的背影很是寂寞。
像是遠山雲霧中的一株花,在寒風冷雨中搖曳,無枝可依。
而山下,是萬家燈火。
果然,在燈火暗淡的夜裏,總能讓人輕易產生一些奇怪的念頭。
伏城拍了拍自己的臉,暗道:“真是瘋了。”
他想,自己還是要快點離開這裏。
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避水珠身上,有些怔然。
莫非……她知道自己要走?
伏城驚了一下,急忙掐滅了這個念頭。
…
阿眠摸回自己屋裏後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被敖如沁的尖叫吵醒。
她打著哈欠穿上衣服出去瞧,正見敖如沁拎著幾塊塊被扯得麵目全非的破布頭,從伏城那間屋子裏衝出來跑到她跟前,火冒三丈地叫道:“小師妹,你看看你看看!這小鬼頭把我家裏的被子扯成什麼樣子了!”
阿眠從她手裏拿過一塊看了看,是絳紫色繡了銀色雲紋的料子。
她麵目平和:“九師姐,你總不能讓人家光著身子出南海呀。”
敖如沁掐到了關鍵:“你是說……他跑了?!”
阿眠點頭:“確實如此。”
敖如沁咋舌,不可置信:“傷成那樣就這麼跑了?”
又想起那人幹的“好事”,氣得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裏的布頭扯得粉碎:“走了也好,可千萬別再讓我見到這個惹禍精!”
在她三哥成親的緊要關頭,在外邊兒林子裏放火;在崖頭跳海妄圖自殺;現在還撕了龍宮裏的東西。
南海是從前得罪過他嗎?!
阿眠單瞧敖如沁的表情,就能將她心中所想猜個七七八八了,隻能輕聲安慰:“九師姐,別氣了,這不好歹也是救了條性命嘛。”
敖如沁隻是擰著眉,冷道:“魔界中人,十之八九都是如此。”
這就是各界千萬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了。
就好比,隨便在天上拉一個神仙,問他是如何看待魔界的。那話裏話外絕對逃不過詭計多端、忘恩負義、心狠手辣的字眼。
同樣的,去魔界找一個,問他如何看待天界。又是繞著表裏不一、裝模作樣這類詞轉。
於是阿眠也沒再勸,回去洗了把臉,摸了袋銀子,準備去天瑜城逛逛了。
路過偏殿時,她瞧見敖欽正在苦口婆心的給敖如沁念叨:“如沁呐,你們就算曬不成太陽,也可以坐在一起下下棋、聊聊天嘛。”
敖如沁很是無奈:“父王,您能不能歇一歇,女兒還小,不急著許婆家啊。況且我根本不中意二表哥,您這根本是亂點鴛鴦譜嘛!”
敖欽腦子轉得極快,立馬問道:“那你說,你中意誰!是你的哪位師兄?還是容卿神君?”
聽到容卿的名字,阿眠隻覺得這位南海龍王果然有眼光!
那麼一個靦腆純情的神君,成了親會是什麼樣子?
阿眠胡亂想了一通,卻是一點頭緒也無,便幹脆不想那些,掐訣出了南海。
此時距離婚禮還有兩日,外麵的天空還是陰沉沉的,也不知這雨到底下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