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欽原本想著先扯上兩句題外話,誰知一緊張,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不知括蒼神君可有心悅之人?”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驚得容卿嘴角的笑意都僵住了,出於禮貌,還是含蓄的說了一句:“本君還未想過此事。”
點到即止。
敖欽原本就因著這句,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不曾想人家還回答了這個問題,於是愈發尷尬了。
他隻能訕笑著,端著茶盞猛灌了一口,企圖轉移話題:“今天的天兒不大好,神君來時可瞧見如沁那個小師妹了?”
容卿收了笑,眉頭緊了緊,問道:“阿眠不在南海?”
敖欽雖覺得他這副關心後輩的模樣有些過頭,卻也沒有多想,回憶道:“早上便出了海,想是去天瑜城了。”
容卿猜測到了某種可能,追問道:“昨天那個受傷的孩子,現在何處?”
敖欽隻覺得自己跟不上這位神君的思維。
但是提到了伏城,心情也不太美妙了:“那個小娃娃扯壞了一床被子,昨天夜裏便跑沒影了。”
容卿自然不會去問“為何沒人看著”這樣的蠢話。
畢竟伏城也不屬南海水族所管,想走便走,也沒什麼不對。
隻是,依著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若是沒人幫忙,一個人也是出不了南海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手上拿了避水珠。
容卿默了片刻,忽然起身:“本君還有些私事要處理,先告辭了。”
敖欽自然一道起身,朝著門口張望了一下,還沒瞧見自家女兒的身影,想要再努把力,留一留人:“此事可棘手啊?”
容卿充耳不聞,略顯歉疚,頷首道:“告辭了。”
說著,大步出了殿門。
敖欽愣在當場,隨後捋了把須子坐下來,端著茶抿了一口,自言自語:“這急匆匆的,什麼事兒啊。”
等到敖如沁姍姍來遲,就瞧見自個父王頗為惆悵的坐在殿中獨自飲茶,對麵還放了一盞茶。左右沒瞧見人,想來是走了。
敖如沁鬆了口氣,走上前去:“聽聞方才是容卿神君來了?怎不見人?”
“說是有些私事,急匆匆走了。”敖欽抬手在桌麵上扣了扣,表情有些嚴肅,“如沁,為父瞧著括蒼神君對你那個小師妹十分上心呐。”
一邊說,一邊垂眸抿了口茶,小半張臉都掩在撲上來的熱氣中,叫人瞧不清神色。
敖如沁愣了一下,一撩裙擺坐在了敖欽對麵,直接伸手把茶盞一奪,“啪”的一聲按在桌麵上:“父王,您不會是想給女兒和容卿神君牽線吧。”
敖欽咋舌,低頭摩挲著茶蓋,小聲道:“為父是覺得這人不錯。”
這便是承認了。
敖如沁抬手按了按眉心,苦惱地歎了口氣:“父王,您能不能別亂點鴛鴦譜了,”
敖欽以袖掩麵,捂著心口一派傷心的模樣:“唉,孩子大了,父王的話都聽不進去了啊。”
…
即便是入了睡,伏城的一顆心卻還是不安穩的。
他做了噩夢,依然是幽桀林的事兒。隻是這一次,識海中多了一大團濃鬱的黑氣。
那黑氣就在幽桀林中轉著,落在他的麵前,忽然就幻化出了一張臉。
是祁景的臉。
“祁景”笑得邪肆,明媚的眸子裏寫滿了惡毒:“伏城,我便是故意害你娘親,你又能奈我何?”
驚夢,伏城猛地坐了起來,出了一身的冷汗。
圍帳被放了下來,上麵成片的海棠花堆疊,看上去廉價又庸俗,並不如束在兩邊時好看。
他伸出汗津津的手將圍帳往旁邊撥了撥,探頭在屋子裏掃視了一圈,沒瞧見人,微微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