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那扇門便被人從裏麵拉開,小姑娘雙手還抓在門框上,探出一張臉來,緊張道:“神君,你吃過飯了嗎?”
這便是打算用旁的東西來牽製一下了。
容卿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直將小姑娘看的更加心虛,才明知故問道:“裏麵還有誰?”
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有一瞬的怔愣,隨後低下頭去,小聲道:“是伏城。”
一副心虛的樣子。
容卿伸手按在她的頭上揉了揉,溫聲道:“進去說吧。”
阿眠便讓開道,等人進來了,便把門一合,圈了個結界把屋子罩起來。
雖說早在伏城睡覺時,阿眠就將該清理的東西清出去了,不過屋子裏難免還有一點淡淡的血腥味。
容卿的目光落在阿眠纏了細布的肩膀上,擰著眉看向坐在圓凳上的人:“怎麼傷著了?”
這話貌似在問阿眠,可是那神色,分明是要伏城給個交代。
阿眠左右瞧了一眼,主動開口:“雨天路滑,我跑得急了些,恰巧又有個屠夫拎著刀跑過來,便不小心撞上了。”
說完了,小姑娘還開始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真假參半的話,定然能把人糊弄過去。
一邊是自己頂仰慕的長輩,一邊是剛認下的弟弟。
她夾在中間,屬實難做啊!
容卿瞧著阿眠這副樣子,就將她的心思猜出了七八成。也不再逼問事情原委,隻問道:“方才聽店家說,你們是……姐弟?”
伏城心中煩躁,想不明白這事和一個外人有何幹係。又因為阿眠先前說的那些維護的話,不大想同這人說話。
阿眠緊走兩步往他身前一站,肯定道:“那店家說的不錯,神君可有別的疑問?”
依著容卿的性子,那些個讓人為難的話,照理是絕不會當著人麵兒說出來的。
隻是他瞧著阿眠這般維護的樣子,心裏憋出了一股氣,嚴肅道:“此事我是沒理由插手的,隻是你可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說到這裏,便是要將伏城的身世擺到明麵上講了。
伏城心下一驚,慌忙去牽阿眠的手。
一方魔君的私生子。
親手殺了自己的阿娘。
經脈俱損,身無長處。
將南方魔君那邊得罪了徹底。
他不敢去想,若是這人知道他背後的那些汙糟事,會用什麼眼神看自己。
阿眠握緊了他的手,抬眸直視容卿的眼睛:“都過去了。”說著,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些,“他是什麼身份,又或者得罪了什麼人,都是過去的事。而那些大人物向來看重臉麵,便是憋了一肚子壞心思,也斷不會再出手了。”
如此,便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亦是看的通透。
她記得,當時在倚春樓,紅英是提到過幽桀林的,再想想那位東臨魔君的名字,有些事情,並不難猜。
伏城有些怔愣,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久違的,心中升起一絲愉悅來。
他不知道這人對於自己的事兒到底知道多少,但是目前為止,她並沒有表現出厭惡來。
那些個陰謀論就此在心中消散,他並不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什麼值得別人圖謀的。
他忽然不敢去瞧擋在自己前麵的那個姑娘,哪怕隻是個背影,都讓他心下倉惶。
他聽到那姑娘又開了口,擲地有聲:“神君知道的,我向來不在意那些個東西。”
容卿慢慢緩了神色,抬手揉了揉阿眠的頭發,無奈道:“記得把我從前跟你講的話放在心上。”
阿眠知道是哪一句,點頭道:“神君的話阿眠一直放在心上,從未忘記。”
伏城瞧著這兩人你來我往的打啞迷,有心想要起身說上兩句,但又想著沒必要給這位神君交代,便偷偷扯了扯阿眠的手。
阿眠回頭,隻見伏城衝她咧嘴一笑,難得沒有開口刺她:“姐姐,我不會連累了你。”
像是在承諾。
連累不連累的,阿眠沒想過。
在她看來,這人能回到南海,便是路上受了苦,一條命也該保住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