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隻是在馬車裏麵瞧了一眼,那位廖姑娘二十來歲,容貌清秀美麗,舉止文雅,這樣的人配爹爹自然是足夠的……至於人品,我就不知道了。"
沈老太太鬆了一口氣,道:"這事兒不急,又不是一時三刻就下定了,慢慢的打聽,總能知道她的人品的。"
沈念真點點頭,有些心疼的道:"祖母,今日二伯母又吵著您了吧?"
"沒事兒,我都習慣了。"
沈老太太笑著搖搖頭,伸手撫摸了一下額頭,道:"你今日逛了許久,也累了,我叫周嬤嬤給你準備了一些清淡潤肺的梨湯。你喝了就去睡吧。"
"是,祖母。"
沈念真答應著,然後退了下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沈念真還在東廂房裏睡著,被一陣忽如其來的吵鬧聲給驚醒了。
她睜開朦朧的睡眼,坐起身來。
如畫從外頭走進來:"小姐,你醒了。"
"外頭這是在幹什麼?難道是二伯母又開始鬧騰了?"沈念真打了個哈欠。
"小姐還真是料事如神。"
如畫點點頭,一邊服侍她穿衣,一邊賣關子:"小姐猜猜看,二夫人為何鬧騰?"
"因為沈念慈腿受傷的事情?"沈念真道。
"不,是二公子。"如畫回答道:"二公子昨日外出,被人拿麻袋套了頭,狠狠的打了一頓,受了很重的傷,人剛剛抬回來了。"
"二堂哥被人打?"沈念真吃了一驚,隨即有些好笑:"這個紈絝子弟在上京裏偷雞摸狗,流連花街柳巷,有此遭遇,一點不奇怪。"
"小姐可知道是誰打的他?"如畫問道。
沈念真想了想,笑道:"我覺得是陸一鳴。"
那日鎮北侯的生辰宴會上,陸一鳴因為救了落水的沈念真,外加那個被人認出來的青樓名妓荷包,因此名聲掃地。最後這一切查出來,都是沈念慈在背後搗的鬼,陸一鳴不會怨恨沈念慈,但卻絕對不會放過陸一鳴。
畢竟這個荷包,最初是從他手裏麵流出去的。
"啊?是陸世子啊?"如畫有些驚訝:"二夫人在老太太那兒哭的快昏厥了。她說是大老爺在外得罪了政敵,被人報複在了二少爺身上!"
"真是胡說八道!"
沈念真一聽,臉色就沉了下來。
匆匆洗漱完畢,顧不得吃早膳,她就帶著如畫去了老太太屋裏。
一到門前,就聽到了二夫人的驚天哭泣聲:"娘啊!這一次雲琦肯定被人暗算了,大哥手眼通天的,您一定要他幫著查一查……"
沈念真掀開簾子走進去,就看見沈老太太陰沉著臉坐在上首,又是惱怒,又是心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眼下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大夫治雲琦身上的傷!他要好了,一切都好說!"
反之,亦然。
沈二夫人的哭喊聲一頓,緊跟著再一次哭的驚天動地:"雲琦的傷是該治,可是那個背後打他的人,就這麼放過麼?"
"當然不會。"周嬤嬤回答道:"大大統領已經讓人去調查了……"
"那調查出結果沒有?"二夫人滿臉期待的問。
"二伯母。"
沈念真忽然開口:"我父親每日忙軍中之事,連回家給祖母請安的時間都沒有。調查二哥的事並不是他的本分,你不感謝他,還當做理所當然,如今又來質問,不若這件事還是讓二伯父去辦吧!畢竟他才是二堂哥的親爹。"
這一頓夾槍帶棒的質問,頓時打了二夫人一個措手不及。
回京之後,發生那麼多的事情,都是沈重來擦屁股,她都已經習慣了,甚至當做理所當然,如今被沈念真這樣直白的反問出來,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但二夫人心中的怒火頓時蹭蹭蹭的冒出來了。
"這裏長輩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輩開口了?這件事還輪不到你來管!站一邊去!"
"我是小輩不錯,可是事關我父親,我不得不站出來。"沈念真冷聲道:"二伯母,你欺負我們長房沒有主母,那可不行!"
說完,俏生生的回到沈老太太身邊。
沈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一臉欣慰之色。
二夫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忽然一拍手,往地上一躺,開始撒潑打滾:"哎呀呀!我不活了!一大家子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被人打成重傷,也不管不顧啊!這還有人情味兒麼?這都是一家子什麼人啊!"
"你,你要撒潑去外頭撒去!"
沈老太太頓時氣的額頭青筋直跳。
沈二夫人不管不顧,依舊撒潑打滾。
沈念真惱怒至極,吩咐周嬤嬤將老太太扶到內屋裏去,自己則對二夫人不客氣的道:"二伯母,祖母她身體不好,你一向都知道,這一次若是她有個好歹來,無論二堂哥是不是被人打死,我爹也絕不會管一根手指頭!你信不信?"
二夫人如何不知道沈老太太安好,才是她們二房留京的根本?
不然沈老太太一去世,他們不走也得走。
可是沈念真剛剛的話實在是太氣憤了,她撒潑是為了對付她。然而沈念真根本不吃這一套,還反過來威脅她。
那些話像是捏住了蛇的七寸,二夫人頓時便卡了殼,再也發不出一聲哭嚎。
那雙倒立的三角眼睛裏,射出濃濃的怨恨來。
沈念真微微一笑,一點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