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畢竟是朝中重臣,本宮親自向父皇請旨,將他的屍首送還陸家。"榮琛緩緩道。
榮秉知道自己大勢已去,聞言氣的恨不能跳起來狠狠暴揍榮琛一頓,卻看著那些禁軍一動也不敢動,口中冷笑連連:"真是好高尚的理由!你害了人,如今幫人收屍,便算是好人麼?貓哭耗子假慈悲!"
"不算。"榮琛譏諷道:"但比翻臉無情之人要好多了。"
榮秉:"……"
榮琛又涼涼開口道:"三弟還有其他事情麼?"
榮秉冷冷的看他一眼,刷的放下車簾,吩咐侍衛駕車,頃刻間帶著他的所有人全部離開。
榮琛眼睜睜的看著他揚長而去,並未阻攔。
半響後,他回頭,看向身邊沈念真,微笑著道:"你冷不冷?我送你回府。"
"不用了。"沈念真聞言忙道:"四妹妹還在馬車裏等我,我跟她一起回去就行了,不會有事的。"
"你不信任本宮?"榮琛聞言,臉色一沉。
沈念真連忙投降:"當然信任!殿下對我這麼好。"
說著。主動爬上馬車去。
榮琛看著她那副沒有骨氣的模樣,忍俊不禁。
禁軍撲滅了火,又將陸振的屍首送進巷子裏,便護著他們一起離開。
他們走後,黑暗中,一個瘦弱嬌小的身影慢慢走出來,走到馬車停過的地方站定了。
沈念慈目光複雜的朝著沈念真等人離開的方向看了片刻,隨即轉身,朝著巷子深處走去,黑夜中,那背影瘦弱單薄,楚楚可憐。
馬車中,榮琛看著正低頭把玩一枚朱釵的沈念真,緩緩問道:"你跟本宮一起來此,又見了這樣一幕,就沒有什麼想問的麼?"
"有啊。"沈念慈抬起頭來,笑眯眯的看他一眼,問道:"三皇子殫精竭慮,思慮周全,又是皇後娘娘的親生兒子,他是怎麼做出這種不打自招的事情來的?"
"因為他著急了。"
榮琛聽她說的有趣,不由勾了勾唇:"而且心中有鬼。"
馬車裏點著蠟燭,昏黃的燭火中,他的笑容充滿了魅惑。
沈念真不由自主的收起朱釵,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歎息一口氣:"鎮北侯府的事情隻怕還沒了結,殿下有的忙了。"
"怎麼。聽你這口氣,是有事情想要求本宮?"榮琛挑眉。
"那倒沒有。"沈念真連忙擺手:"我三叔在朱雀街買了一間院子,過兩天就要搬過去了,他請了我們長房還有祖母去吃喬遷宴,我正在發愁去的時候穿什麼衣裳。"
"這有什麼好愁的?你長這樣好看,隨便穿什麼都可以。"
沈念真聽了這誇獎之語,忍不住一笑,看他一眼,脆生生的道:"女孩子整日裏不就是為了這點事發愁麼?今日買了什麼簪子,明日得了什麼新衣裳,後日又買什麼脂粉……"
"你不是這樣的女子。"
榮琛忽然打斷她。
沈念真一愣。
榮琛緩緩道:"沒有哪一個大家閨秀會拜葛老頭那樣的人為師傅,整日捧著醫書,也沒有哪個女子在未婚夫跟自己妹妹勾勾搭搭時,幹脆利索的斬斷關係,當眾退婚,更沒有哪個女子願意為了自己父母兄弟,心甘情願的嫁給一個她根本就不愛的人,她表麵冷漠。實際上是個很善良的人。"
"殿下說的這個人,是我?"
沈念真聞言大為感動,有些臭美的道:"沒有想到,在殿下眼裏,我居然這樣好……"
"你想多了。"榮琛語氣涼涼:"本宮說的是昭陽公主。"
昭陽公主?
沈念真滿臉驚訝,正要問時,馬車停了下來,南風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殿下,大統領府到了。"
沈念真道了聲謝,整理一下衣袖,領著如畫下了馬車。
榮琛在馬車裏挑著簾子,一直看著她進了府,才讓南風驅車離開。
沈念真直到過了很久,才知道,昭陽公主是當朝唯一一個,將想要納妾的駙馬馬一腳踢個半身不遂,驅逐出府的狠厲女人。
回到府中,沈老太太還沒休息,沈念真去請安時,大略將今日所見所聞講述了一遍。
沈老太太得知鎮北侯已經被處斬,而陸一鳴當眾揭穿三皇子的嘴臉,不由的搖搖頭,長籲短歎:"幸虧當日沒有將你嫁過去啊!這真真是萬幸了……"
"祖母,二妹妹一直都沒有回去找二叔。"沈念真猶豫了一下,道:"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別管她!"沈老太太聽到這個,就一臉憤怒:"那樣不知廉恥的人,根本就不配活著!看在她是老二嫡女的份上,明日我便讓人將她找回來,丟到城外莊子上讓人守著,省的她再做出不三不四的事情來。"
沈念真聽了,點點頭。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下午,沈念真正在後院裏,拿著醫書對照後院裏的藥草仔細對比,就聽到如畫興衝衝的跑過來:"小姐!二小姐她找回來了!"
沈念真當即放下手裏麵的東西,從藥圃裏走出來,洗了手。換上衣裳,跟如畫去春暉院去。
一進門,就聽到院子裏沈念慈大聲的呼喊:"你們放開我!不是已經將我攆出去了嗎?還管我做什麼?"
"二妹妹。"沈念真笑著走上前去,看著不停掙紮,渾身上下一根朱釵都沒有的沈念慈,緩緩開口:"你一個人在外飄飄蕩蕩,像是一顆無根的野草,祖母是關心你,所以才讓人將你找回來,你怎麼不知好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