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休息吧,厲家的事情有我父親處理。”
林伯未發隻言片語,隻是漠然地轉過身下樓去了。燈光將他的樣子拉的很長,李姝瞳隻覺得他的背好像弓的更高了,而肩膀上則像是壓了兩座沉甸甸的大山,又平有直。
鑰匙對準鎖眼,一擰便開了。
但眼前好似彌漫著黑色的濃霧,半點燈光也沒有。李姝瞳甚至懷疑是否有人,“衍哥?”
黑暗之中沒有一絲回應,李姝瞳拉上門走進去。手機隻能照亮微弱的一小團,她挪著步子往前走。忽的腳下踩到圓滾滾的東西,整個人瞬間朝前倒去,要不是被一隻手扶住,肯定要摔個麵朝地麵。
她堪堪站穩便朝厲成衍看去。
隻見他手裏拎著酒杯細長的頸,平日裏用來淺酌細飲的紅酒大半都在他杯裏。他沒有看她,目光飄忽地落在頭頂的一片虛無上。
“衍哥,你別喝了。”李姝瞳看著他麵無表情的模樣,忽然覺得語言太過蒼白,根本無法描述她心裏萬分之一的感受。
厲成衍眼珠子都沒動一下,機械地將酒送進嘴裏。
換做個懂行的人在這裏,一定會心疼他這麼對待這些價值不菲的紅酒。
但對於李姝瞳來說,再多名貴的酒也及不上厲成衍半分。
她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厲成衍懂酒卻不愛酒,更不嗜酒。此刻他喝酒無非便是想要掩蓋住心裏的痛楚,她想要阻止他卻又覺得讓他喝醉了或許會更好。
安靜的房間裏,隻有厲成衍一口口咽酒時喉結滾動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的聲音消失了。李姝瞳對於周遭的感應徹底消失,她輕聲道:“衍哥?”
沒有人回應她。
或許是已經醉倒了,李姝瞳輕聲歎了口氣。厲天朗於厲成衍來說有多重要她心裏太清楚了,任何人的離開都不如厲天朗帶給厲成衍的痛楚更大。
她摩挲著站起身,準備打開燈將厲成衍抬上床去。
但手指剛觸碰到冰涼的開關就聽厲成衍冷冷的聲音響起,“別開燈。”
李姝瞳縮了縮手指又聽厲成衍道:“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話語中的冷意已經完全消失,隻剩下濃濃的疲倦。李姝瞳心髒緊縮,仿佛有什麼東西輕輕刮著她的心髒讓她覺得疼痛無比。她走到厲成衍身旁坐下,忽的抬起手,大抵是黑暗讓厲成衍的警覺來的遲緩。
當他反應過來時,李姝瞳的手指已經落到他臉上。
她觸到一片冰涼,霎時間心驚無比。
厲成衍落淚了。
自打他們相識,厲成衍就強硬如斯。無論厲天朗給她布置多大的難題,他也不曾露出半點示弱的神情。無論他創立自己的小公司時遇到多少刁難,他也都坦然。
而這一次,他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麵。
李姝瞳忽然明白厲成衍為什麼不肯讓自己開燈,應當就是不願自己看到他的脆弱。
哪怕在世人眼裏他再強大,此刻他也隻是一個躲在自己的窩裏舔舐傷口的獅子。
李姝瞳的鼻子一酸忽然淚水落了下來,她輕輕地摩挲著厲成衍的臉,低聲道:“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