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璃的手快速翻轉著,琴弦的戾氣隨之欲出。
她的腦海裏在想著亓灝,心裏在怨著陳澤軒。
故而,琴聲也夾帶著些許的怨氣。
小黑的聽覺要比人類敏感太多,因此"嗷"的一聲,被折磨得甚為可憐。
愛月安撫的拍了拍小黑的腦袋,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唉,主子真的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
白天抓緊時間勉強安排好了戰後工作,夜晚亓灝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稍微安穩的喝口茶,放鬆精神。
"王爺。"杜江手裏拿著一封信進來,放在他的手邊:"您之前讓屬下去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亓灝一聽,急忙放下茶杯,拆開信封將信拿了出來。
多日之前,他讓杜江找人好好查一下莫離的身份。
過去了那麼久,他差點將這件事情忘記了。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又會得到消息,這對亓灝來說,簡直是有點意外的驚喜。
信上的內容很多,足以讓亓灝震驚得一晚上睡不著覺。
他緊緊抿著唇,良久才緩緩的抬頭:"這些都是真的?"
"是,都是真的。"杜江鄭重的點點頭,沉聲道:"當初亓國與雲國聯合起來攻打鳳國,若是沒有鳳國大祭司的裏應外合,鳳國哪能滅國的那樣快?"
"隻是……鳳國的大祭司莫離根本就沒想到,皇上他會……"
杜江欲言又止,不敢將老皇帝陰險狡詐的話說出來。
亓灝用力的攥著信紙,怒色道:"縱使他當年愛慕鳳瑟不得,也不能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鳳國的百姓何其無辜?鳳瑟和阿顧又因他受了多少罪?"
"他現在利用阿顧來報仇,想同當年一樣,故技重施。再次以同樣的手段滅掉亓國?嗬!"
"身為一個男人,還在暗地裏成為了雲國皇後的榻上之賓,也不嫌惡心!"
"王爺。"杜江忽然想到了什麼,壓低了聲音道:"秦峰傳消息過來了,說是在城西發現了一塊神石,有部分人都說八皇子是上天指定的真龍天子,要讓皇上立八皇子為太子。"
一邊說著,杜江一邊悄悄的打量著亓灝的臉色,生怕他聽了心中不快。
然而,亓灝卻隻是冷笑了一聲,然後又攥開掌心裏的信紙,重新看了起來:"父皇是不會同意的。"
他的語氣隨意,仿佛在說著明日早上要吃什麼似的,根本沒什麼不悅的情緒流露出來。
也對,老皇帝要是真想立八皇子為太子,又怎可能等到現在?
八皇子現在也不能算是個孩子了,他在朝中口碑不錯,而且對政事也有著自己獨特的間接。
唯一不足的是,年紀小了一些而已。
可是自古至今,年紀從來不是衡量一個人有沒有資格登得帝位的標準。
要麼是讓皇上喜歡,直接成了皇上屬意的太子。
要麼就自己拚了,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杜江暗自佩服亓灝的淡定自若和料事如神,點頭道:"王爺說的是,皇上說立太子一事往後再議。"
亓灝將信紙仔細疊好,然後抬起毛筆,拿出了一張宣紙,鋪平在麵前,打算給顧瑾璃寫一封信。
寫下"阿顧"二字後,他斟酌了好一會,才在紙上寫下了四五行字。
內容不多,卻足以言簡意賅的將莫離的真實身份告訴給她。
他相信,顧瑾璃在得知莫離的醜惡麵孔後,一定不會再被他給迷惑。
寫完後,亓灝吹了吹未幹的墨汁,等字跡幹了後,才將信紙裝進信封,小心翼翼的封死。
"立刻送去給阿顧。"將信封遞給杜江後,亓灝緩緩道:"吩咐下去,明日啟程回京。"
明日啟程的話,也得最少兩日的時間趕回去。
如果條件允許,他當真現在就想飛回到顧瑾璃身邊,親口將這些事情告訴她。
但是,也不差這一晚上了。
"是。"杜江將信踹進懷裏。走出了帳篷。
待帳篷裏隻剩下了亓灝一人,他不自覺的又皺了眉頭。
查到的信息裏,隻說莫離是鳳國當年的大祭司,如今雲國的神秘國師,雲國皇後的榻上之賓,卻沒提到莫離與陳澤軒之間的糾葛是從何而起的。
莫離和顧瑾璃算是鳳國人,那麼被顧瑾璃喊為"哥哥"的陳澤軒,又為何甘心被莫離給利用?
是陳澤軒為了亓國的皇位,不得不依附於莫離?還是說,這其中還有更深一層的關係?
亓灝此時有種剛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頓時又像是被重新丟入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裏。又有許多問題交織纏繞著,讓他喘不過氣來。
腦殼疼,他歎了口氣,決定還是等回京城再說說。
至於那些被陳澤軒和八皇子收買拉攏的朝臣,亓灝也沒往心裏去。
因為,他知道老皇帝是一個極為小氣的人。
在亓灝身上投入了不少耐心和精力,他沒收到回報,怎會罷休?
壓下心頭的煩躁,他將杯中涼了的茶水灌入口中,情緒這才平靜下來。
雲國大敗,少帥慘死,主帥和副將成了俘虜,如此慘烈的結果,讓雲國老皇帝很是坐立不安,惱怒不已。
迎妃坐在床榻旁邊,動作極輕的幫雲國老皇帝脫著衣服。
由於迎妃半彎著腰,所以她胸前的衣襟往下垂的厲害,以至於那一抹的風光直接落進了老皇帝的眼裏。
隻是,老皇帝今夜卻沒有絲毫的性質。
這次二十萬大軍,除去死了的那些人,剩下的完全都成了亓國的俘虜,跟全軍覆沒沒什麼區別。
雲國本來就兵少國弱。如今國內的士兵全部加起來,包括那些老弱病殘的,也就隻有十幾萬。
若是亓國他日再派兵打來,那麼他的皇帝寶座也就沒了。
"皇上,該歇息了。"將老皇帝的外袍脫完,迎妃給老皇帝留了一件中衣,一雙大眼睛欲語還休。
"朕有些累了,你今夜回去睡吧。"老皇帝擺擺手,躺了下來,留給了迎妃一個背影。
迎妃還是頭一次遇到老皇帝的冷臉,愣了愣,然後聲音溫柔,但臉卻沉了下來:"是,臣妾告退。"
她剛離開老皇帝的寢宮,走了沒多久,迎麵一個人影便跑了過來。
"哎喲!"一聲,迎妃勉強站穩了腳,借著淡淡的月光這才看清楚了原來是婕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