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殷還是沒有學會公孫落的那一招,公孫落心中有殺意,而少年郎什麼都沒有,心如明鏡。
沒有再做耽擱,一行人休整好後便準備啟程前往稷下學宮,公孫落也在隊伍當中,他說,李慕那老小子應該是不會回這裏了,鹹陽,有他的道。
趙離躬著身子等眾人上了馬車後也翻身上車,馬鞭一揚,麵沉如水。
墨寧襄覺得今天的馬車坐起來有些顛簸,不由得一陣煩躁,這裏去到學宮,大概五日車程,再五日,便要分開了。
公孫落看著車內一大一小兩位公子,覺得很滿意,又有些許離愁,再過五六日,大概便要分離了,也不知到時的子殷能否悟得那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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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城,李司匍匐跪在始皇帝身前,抬起身,道:
“如今公子扶已過趙國故地,在民眾心中播撒了些種子,種子總需灌溉才能發芽,臣,想跟在公子扶後頭灑灑水。”
始皇帝起身,來到李斯身前,虛手扶了一下,道:
“斯乃朕之臂膀,有勞了。”
李司垂首再拜:“但為黎民,不負皇恩。”
李司退去後,始皇帝來到宜春宮,韓玄正在喝酒,座下孩童朕在兮兮索索寫著什麼。
“韓先生,李司已經走了,剩下的事,拜托先生了。”來到宮外,始皇帝開口道。
韓玄喝了口酒,笑道:
“我現在做不了什麼,您也做不了什麼,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提前做些準備,剩下的,便是等。”
始皇帝問道,“等什麼?”
韓玄挑眉弄眼,笑嘻嘻道,“等天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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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學宮門前,墨寧襄渾身發抖,臉色發青,公子扶站在身側,仍舊是一臉木然。
“你們簡直就是無恥!一個沒有矩子令的無恥小人,你們居然也認他做墨家之主?你們都瞎了嗎?”
墨寧襄伸手指著站在眼前的學宮執事與學子,還有在一旁默然而視的趙墨,憤然道。
她沒理由不怒,趙墨無恥,施計害她師公,妄圖取而代之,師公彌留之際道出矩子令所在,要她前往學宮,請求公道。
墨寧襄沒想到,自己費勁心思,還險些害了公子扶性命,到頭來看到的居然是一幫自私自利的偽君子。
墨寧襄忍不住,眼淚瞬間眼角滴落,嘴唇顫抖,聲音越來越小,但場內眾人皆聽得清楚。沒人敢出言打擾,因為公孫落的劍,正指著他們。
“枉你們自稱天下正統,融會百家,如今,居然連最起碼的道義都不守,任由奸人得逞。”
天下百家皆出稷下學宮,學宮有百家任免令,七位長老中有四位同意便可啟動。墨寧襄此次前來,便是希望學宮做主,廢趙墨,立她為主。可如今,卻連門都進不去。
子殷心疼,他擰著眉,看向公子扶,公子扶側頭看著子殷,點了點頭。
子殷心中有氣,有怒,想要說上一說,想要保護眼前淚眼朦朧的墨寧襄,公子扶答應了。
子殷一步向前,清脆的聲音穿入眾人耳中。
“敢問各位長輩,墨寧襄姐姐身懷矩子令,天下皆知姐姐是墨家少主,如今為何連門都不讓進,反倒對一個叛徒禮遇有加,這是要指鹿為馬麼?”
申無害作為學宮大執事,終於開口,卻不是看著子殷,而是看著公子扶:
“公子,這是我們學宮內部之事,墨家出自學宮,如今前代钜子仙逝,當然需要有新一代钜子出現,有能者居之,至於令牌,不過一個死物。公子扶不知道我們的學宮的規矩,還請勿要插手。”
公子扶皺著眉頭,道:“朝令夕改的規矩,算不得規矩。請讓道,我要帶墨姑娘進去。”
二執事田必上前,正欲開口,被申無害伸手攔住。
申無害歎了口氣,低身道,“公子請。”說罷側身站在一旁,其他人見狀,也不再多言,一一讓開。
趙離出言提醒,“公子,小心有詐。”
公子扶聞言,回頭看了一眼趙離,有些訝異。
趙離低著頭,默不作聲。
一行人步入學宮,七大長老早已在廳前坐穩,見到公子扶他們進來,大長老馬忌起身施禮:
“見過公子扶,不知公子扶來此,意欲何為?”
公子扶轉頭看了眼墨寧襄,道:“墨姑娘本為墨門正統,請長老做主,還她公道。”
大長老嗬嗬笑道,“墨家之事,為我學宮內部之事,雖說公子扶乃當朝小公子,但貿然插手學宮之事,恐怕有些不合規矩。”
公子扶搖頭,“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一次,學宮大家無數,要辯,我不是對手,但趙墨欺師滅祖,不配當墨家钜子,請學宮廢趙墨,立墨姑娘。”
不遠處的趙墨一陣冷笑,沒有說話,大長老在前,還輪不到他。
大長老眉頭一挑,沉聲道,“公子扶是在教我學宮做事,命我學宮做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