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是發源於辰國南山的一條河流,從金都坐船順流而行,不過十日就可抵達西陲城,從那裏再向西北而去,就是仙居穀的範圍了。
湯湯流水之上,一艘兩層樓船順流漂行,小穹和蓉蓉在紀霜霜的看護下趴在船舷處,兩人都沒坐過船,此時興奮地看著船邊的浪花,時不時因為躍出水麵的魚兒驚呼幾聲,惹得另一邊的大人們忍俊不禁。
“黃兄還在船艙?”雲起有些好笑地問。
誰能想到堂堂五大家族之一的黃家準家主居然暈船?還吐得跟孕婦一般?
“嗯,”林問歌坐在搬出來的小桌邊,優雅地抿了口杯中的茶,睨了問話的人一眼道,“怎麼,你在幸災樂禍?”
“哪有?”雲起裝無辜,殷勤地為她斟茶,“我可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呐!”
嶽思遷翻了個白眼,暗中吐槽:幸災樂禍和善良有半毛錢的關係嗎?裝,再裝?這小子要是善良的話,天底下就沒善良的人了吧!
“還有四天水程,我們是不是回來的有些早了?”林問歌狀似疑問道。
“姑娘,不早了,你要再不回去,就等著那幾個小家夥哭上門吧!”嶽思遷嘴角一抽,他現在終於發現了,麵前這兩隻絕對從上輩子起就是一家人,要不怎麼都愛使壞裝象呢?
“哭上門?”雲起不禁想起了還在青原時,火靈子扯著她的衣服抹淚的一幕,該不會說的是那六個吧?
“是啊,姑娘身為仙居穀穀主,卻向來不管事,穀外的生意什麼的我打理也就打理了,這都是做熟了的,可穀裏的事務我就不在行了。”嶽思遷搖頭直歎,私心裏他真的很同情那幾個小家夥,做姑娘的徒弟不容易啊!
“有事徒弟服其勞,”林問歌輕哼一聲,毫無愧疚之意,“他們早晚要獨當一麵,若連個小小的仙居穀都打理不好,又何談日後?”
在林問歌看來,仙居穀雖是她仿修真門派建立的,但其中弟子不過區區數百人,連修真界一個三四流的小門派都比不上,這樣的門派內俗務能有多少?
金靈子他們比起她在修真界時的師兄、師姐們差遠了,就應該多加鍛煉,這於修煉也是有益的啊!
雲起義正言辭地點頭:“嶽叔叔,歌兒說的確實有理。”
嶽思遷無語了一瞬,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懶得費了,他無趣地起身道:“算了,我還是找小穹玩吧,不打擾你們了!”
林問歌瞥了雲起一眼,這家夥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就為了爭取和她獨處的時間?還有,那傻笑的模樣……真是糟蹋了這副好皮相啊!
“問歌,問歌,等等我,等等我呀!”曲水河上隱約傳來這樣的呼喚,樓船上的大大小小回首望去,就見來時的河道上一艘華麗無比的大船正在追趕他們。
“好騷包的船啊……”雲起評價道。
林問歌眸子一眯,以她如今金丹初期的目力,很容易就看清了那邊船上的人,以及那些人的長相。
“姑娘?”嶽思遷看到她緩緩站起,猛地將杯子放在了桌上。
林問歌似笑非笑地看著旁邊茫茫然的雲起,語氣古怪道:“雲公子,你的愛慕者又追來了,是那位陰姑娘哦,人家出身雲山勝境,還貌美如花,要不雲公子考慮考慮?”
“歌兒,我是清白的!”雲起急道,就差扛塊貞節牌坊來證明了。
噗~!
紀霜霜牽著兩個孩子過來,聽到這話忍不住噴笑道:“我說,姑娘又沒說你失身於人,你這辯白……嘖嘖,也太有歧義了吧?”
雲起轉頭一看,果見林問歌臉色更差了,或許剛才隻是吃味,那現在就絕對生氣了,他在心裏狂捶自己,叫你亂說話,這下弄巧成拙了吧?
嶽思遷正待說什麼,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被掀翻在甲板上,一看其他幾人也是如此,傾耳一聽,竟然聽到了鑿船的悶響。
林問歌臉色一變,目光瞬間冰冷,她下意識探出神識,同時縱身飛出樓船:“雲起,保護孩子!”
“我明白。”雲起肅容一應,長臂一撈就將小穹和蓉蓉扣在了身邊,這時嶽思遷和紀霜霜也先後穩住了身形,三個大人各自找到著力點,以防在樓船顛簸時被甩到水裏。
“爹爹,爹爹還在裏麵!”蓉蓉忽地大喊,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慌亂和懼怕,眼中也浮現出水霧。
“我去!”嶽思遷說完就向船艙裏跑,見他這般,雲起和紀霜霜才鬆了口氣,暗地裏也慚愧不已,臨危時刻,他們幾個大人還不如一個孩子周全,真是……
空中的林問歌不曉得樓船上的情況,她的神識已看清水下的情況,那是十幾個光著上身的潛水好手,正閉著氣在水底鑿他們的船,鑿通的幾個洞已經湧進了河水,隻怕用不了多久,這船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