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團白色的雲悠悠飄過,地上卻是萬獸奔騰,仔細一看,那卷起滔天黃沙的萬獸中,竟有彼此為天敵的並行一處,卻不曾撕咬逃遁,委實奇怪至極。
“娘,馴獸難嗎?教我吧?”雲團上,一家三口衣袂飛揚、青絲浮動,那俊俏可愛的小男孩扯著一女子的袖子,搖晃著撒嬌道。
這一家三口正是要前往北鬥山的雲起三人。
聽到孩子的話,雲起和林問歌相視一笑,望向小穹時皆眼含寵溺和喜愛。
“你的靈虛分光劍訣學得如何了?你的禦器飛行學得如何了?你的精神力凝煉成神識了嗎?”林問歌一開口就是三個問題,語氣很認真。
此話一出,就見小穹小身板一僵,乖乖端正跪坐在一片雲上,撅了撅小嘴,小聲道:“我還在練習……不過,”他忽然抬頭,堅定而自信地看向母親,“很快我就能熟練掌握了!”
雲起笑著摸摸兒子的頭:“小穹,需知‘欲速則不達’,你娘和你說過,修煉求道當如何,你忘了?”
小穹轉頭看向父親,小臉上神情嚴肅:“我記得,求道最重心性、悟性,娘說我的悟性很好,隻是年紀尚幼,對道的理解遠遠不及,無需急躁,更不能驕傲。”
林問歌忽然出手捏了捏兒子的嫩臉,直扯得他齜牙咧嘴換了表情才滿意:“說得對,不可急躁,不可驕傲,你的路還很長,在你未曾長成前,我永遠都會護你無憂。”
“歌兒,莫不是又忘了我這個夫君?”雲起挑眉一笑,星眸中含著某種深意看去,旨在讓那女子意識到,她不再是一個人,不再是曾經聲名狼藉、不得不避走他鄉的那個林家大小姐,不需要一個人擔負起罵名獨自教養兒子。
林問歌觸到他的目光,下一刻很快移開視線,垂眸遮去了眼中的不自在,隻麵上的薄紅泄露了她的心緒。自靈魂融合後,她再也做不到像雪霄那樣無喜無悲,更做不到像小藍那樣心如死水,她有了愛恨喜樂、有了不舍猶豫,似乎……變得感情豐富了。
與此同時,未國東北連綿的群山之中,一座陡峭如直插天際的絕壁山巔,各種各樣的男男女女齊聚其上,憂心忡忡地看著這萬丈陡崖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崖上的人聽著,爾等之護山陣法盡皆已破,速速交出雲起,否則難逃屠戮!”
聽到崖下的喊話威脅,崖頂上氣氛越加緊張,其中一黑衣大叔啐了一口,“噌”一聲拔出了長劍:“草,老子這就去滅了他們,縮在山上當了十幾年孫子,老子受夠了!”
“天璿子,你囔囔有什麼用?天權子不是送了信嗎,他說會請援兵來,就定能請得援兵!”一位身披狐裘的美貌夫人眼波流轉,笑吟吟地橫了他一眼。
“是啊,老夫相信天權子!”一位花甲老人捋著胡子淡定依舊,頗有幾分從容氣度。
“我們也請了幾位援兵,若豁出去一拚,未嚐沒有勝算,何必……”那先前叫罵的黑衣大叔眉峰聳動,臉上盡是不耐和戾氣,隱隱地很是殺氣逼人。
“哼,就你一個刺殺失敗的刺客,還是莫要出去丟人了!”另有一陰沉少年上前,冷冷地俯視下方,眼底透出難言的恨意,“要我說……撒把毒藥全部撂倒算了!”
“玉衡子,你又忘了天權子交代你的話了?”一位作姑娘打扮的少婦踏前一步看了眼崖下,秀眉不自覺的蹙起,“沒想到……那老賊竟找到了不遜於我的陣法師,果然不簡單!”
他們就是北鬥山上名震天下的北鬥七人了,隻是如今見到的隻有五位,另兩位中天權子雲起正在趕來馳援的路上,最後的搖光子就不知身在何處了。
而在他們五人身後,一眼掃去竟還有不少人,隻是看神情不急不躁,似呈觀望之態。想來在場的北鬥五人也清楚,這些請來的援兵未必肯真心助他們退敵,不過是人情難卻,說不得……還存了漁翁得利之意。
崖下人影攢動,正在這時,那陰沉少年一錯眼望向天邊,驟然變色道:“那是什麼?是敵是友?”
眾人紛紛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天際雲層飄蕩的地方,許多小黑點陸續趨近,粗略一數居然有數十個之多,卻因距離遙遠,一時間看不清是什麼。
花甲老人神色凝重,爬上皺紋的眼眯著看了半晌:“那是……人?”
其他人也看清了那來的是什麼,北鬥五人尚不明白,他們身後的那些所謂“援兵”中,則有幾人紛紛變色。
“仙居穀的人?”
“林問歌怎會來此?”
一道白色長虹自那些淩空飛來的人中飛向這邊,離山崖幾丈時停下,光芒中露出一位俊朗男子,年約雙十,腳踏一把長劍,此時飄飄如飛、宛如仙人。
隻見他掃視一圈,淩空施了一禮,揚手將一物什拋向仗劍而立的黑衣大叔:“奉我家姑娘之命,前來馳援北鬥七人,姑娘與雲公子稍後便到,諸位盡可安心。”
“雲公子?是指天權子?”美貌夫人麵露狐疑,一把搶過黑衣大叔手中的物什,翻看那令牌一會兒,將之遞給了護甲老人,“天樞大哥,你看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