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沒有過去安慰王二狗，而是撿起七塊石頭朝著水裏扔去，炸出七條魚來，方才開口說話：“夠不夠！大哥。”
王二狗聽到十一的喊聲，用手瓢出河水洗掉了臉上的淚和沙，轉為笑顏答道：“好弟弟！當然夠了，這些魚估計都可以給老爺子買隻雞補補了。”
站起身的王二狗像個沒事人一樣，將幾條魚都撿到了背著的簍子裏，仿佛剛才的事都忘了。
但看著那被十一弄開腦袋的下人，王二狗臉色又是一沉，心道：“不行，這屍體留在這裏肯定要出事。”
王二狗看向十一，使了幾個眼色，十一則是表情疑惑的問道：“大哥，有什麼事嗎？”
“沒事，嗬嗬，沒事。”王二狗笑著說，心道：“他該不會不懂吧？不過也對，一個傻子哪會知道殺人要被官府抓。”
想到這裏，王二狗隻得無奈走到屍體旁，拉住兩隻腳，將屍體拖進了河裏。
一時間河水被染紅了一大片，這種情況王二狗也是第一次看到，心裏怕的不行，可一想到十一畢竟是為了幫自己，也強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道：“十一，這幾條魚差不多了，我看最近幾天還是別來這裏抓魚了。”
看著紅色的河水，王二狗心裏極其害怕，想到晚上會有一個腦袋血紅的鬼影來找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就冒了起來。
直咽下好幾口唾沫，王二狗才勉強定住心神，朝著橋頭走去。
可上了橋頭，王二狗又擔憂了起來，他看見河水之中的身影，也就是那個已經死了的下人的屍體，竟然就那麼呆在橋下不動了，就好像要在自己過橋時把自己拉入河中一樣。
之前溢出的血都被衝到了下遊，屍體已經不那麼滲血了，但正是因為如此，那屍體的臉才感覺有些發白，讓人瘮得慌。“要不，十一你先過去吧？”王二狗顫聲說。
十一點了下頭，也沒過問什麼，就那麼走過了橋，到了對麵的官道上，轉身看著王二狗。
被十一這麼一看，王二狗隻感覺渾身不自在，心道：“王二狗啊！你怎麼就這麼膽小，一個死人有什麼好怕的。”
這完全是自我安慰，王二狗心裏還是很害怕屍體會突然跳起來將自己拽進河裏，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王二狗猶豫了一陣還是走了過去。
事實證明，走過去並沒有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那屍體甚至在王二狗過橋後不久就被河水給衝走了，之所以在橋下沒動，隻是因為被石墩卡主了。
離開石橋，沿著官道向西走，途經一片柏樹林，便到了這裏的市集。
這個市集其實也就是村莊聚集的地方，並沒有官兵把守，百來戶人家，街道都是泥地，一般下雨根本不可能擺攤做買賣。
隻有像現在天晴的日子，才有來自四方大山裏的山民前來倒賣貨物，基本上都是些動物的皮草，或者一些野味，和王二狗一樣賣魚的就有三戶。
也是因為如此，王二狗的生意才難做，他是孤家寡人一個，別人可都是有老婆孩子兄弟酒友的，一句話就能砸了王二狗的貨。
其實也多虧王二狗處處忍讓，才能在這地界上活下來，別提找媳婦，有時候找口飯吃都不容易。
市集外有一塊老舊的木牌匾，王二狗不識字，不認識寫的是什麼，聽老人們說是古時一位將軍的牌匾。
說起將軍，王二狗是不認為這個窮苦地方會出將軍的，所以每次都不去認真聽那些老人講。
到了現在就算想聽也沒有人會給自己講了。
走進市集，各種喧嘩聲圍繞在耳畔，這多少讓十一有些不適應，真的像一個傻弟弟一樣，死死拽著王二狗的簍子，躲在後麵。
王二狗心裏五味雜陳的，看著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眼光，自己感覺就像兩個從山上剛下來的和尚一樣。
師弟跟著師兄一起去買菜，然後還被賣菜的坑了一大筆錢，感覺很傻。
走到了往常擺攤的地方，這裏不出所料的被人占了，王二狗隻得另尋一個地方擺攤賣魚。
因為來的時間早，位置還沒被占完，最後王二狗在市集幾乎是盡頭的一個地方坐了下來，十一也蹲在一旁的草堆邊低著頭，好像很怕生。
王二狗安慰了一下十一，接著像平常一樣吆喝了起來，“賣魚了！賣魚了！五文錢一條！”
雖然王二狗極力的想引起別人的注意，但一上午過去了，始終沒人買魚，這個地段太差了。
這裏是市集結束的地方，別人買魚的早在前麵就已經買了，到了這裏就算看見魚確實很肥美，但也舍不得多花錢買。
沒能賣出去，這裏也不能生火做飯，中午就隻能餓著肚子，十一倒沒什麼，他昨夜裏吃得多，估計現在都還是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