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慕玨媽隻覺得自己是那被遺棄在荒郊野外的一個將死之人,醫生的話、護士的話,周遭的一切,對她來說是如此的遙遠而空洞,她甚至恨不得自己在那一刻已經死去!
那些日子裏,她一直就是這樣混混噩噩地度過了,一直到有一天,一個護士來找她,跟她說五千元可以買一個女嬰,問她要不要?
她這才像是被人打了支強心針一般,猛地醒了過來,不敢置信地看著那穿著護士製服的人,看清了她的模樣。
女嬰?
她要不要?
對於一個以後不能生育,不可能擁有自己孩子的女人來說,無疑就是之音,又怎麼可能讓她不心動呢?
隻是,販買嬰兒?如果事情敗露了,她又會受到什麼懲罰?她又如何去麵對慕玨她爸?再加上五千元在那個時候已經是一筆不少的錢了……
“你的子宮受創嚴重,已經不可能再生孩子了,難道你想讓你的老公與你一起抱憾終生嗎?”護士看出她已經明顯心動,隻是還有些猶豫,便又開口說:“一個孩子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有多麼的重要,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是清楚的,有了她,你們的家庭才算是圓滿。再說,這孩子也是那一心想要個男孩的人家遺棄在醫院裏的,人家躲都來不及,哪有工夫出來找你麻煩。我也是看你這兩天魂不守舍的可憐,才來找你的。”
那護士說得頭頭是道,也是句句都說到了她的心裏。她一咬牙就掏錢把孩子買了下來。
開始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懸心吊膽的,整天裏疑神疑鬼,擔心會被人發現,但看著孩子那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手、小小的腳丫子,她的心就柔得化成了一癱水,身上的那分母愛也被全然地喚醒了過來。
“……後來,怕孩子的父母反悔,找上門來把孩子要回去,也是做賊心虛,第二天我就急急地辦理了出院手續,並跟慕玨她爸隨便編了佧理由就直接回了老家。再後來,慕玨她爸也在個月才回到老家。那時的我還以為,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幸福美清茶地生活在一起了。但,唉……終究,我也沒法給她一個神誌不清的家……”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中有了哽咽,但還是對楚祁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這一段深埋在內心不願被提起的過去,再加上這些天的抑鬱,如今就這麼說了出來,盡管是心中還不能平靜麵對,但也讓她有一種卸去重擔的輕鬆感。
自始至終,楚祁都是靜靜地看著她,留意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最後才淡淡地開口:
“所以當初你才會如此反對慕玨去做配型?你怕去了,當年的事就會被揭露,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慕玨媽點頭:
“對,一直以來我都特別害怕讓慕玨知道我們不是她親生父母的這件事!況且那時她才剛和你結婚,那麼的幸福甜蜜,我也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楚祁隻是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臉上神情莫測,看不出情緒為何。
“楚祁,”慕玨媽看著眼前這個沉穩的男人,又說:“還有就是,當初那個來找我買孩子的護士是你的那個大嫂……”
最後的一句話讓楚祁的心猛地一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劍眉攏起,一雙手也在不知不覺中緊握成了拳狀。
但,最終他並沒有說什麼,隻是淡淡地道:
“媽,慕玨現在的身體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她不能受刺激,所以今晚的事,就你知我知,就別再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