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清晰地意識到:其實,他強她弱,她始終都是有求於他的。她可以有情緒,但她的情緒沒有意義。
“唐北堯?”他不搭理她,喬慕咬了咬牙,又叫了一遍。
半晌。
他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不記位置了。”她重複,近乎懇求的姿態,“你讓我爸爸過得好一點,好不好?拜托你……”
他抿了抿唇,沒再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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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
車子行駛了良久,才在某個偏僻又破敗的建築前停下。水泥的高牆、棕灰的鐵門,上麵還掛著陳舊的四個字“湯山監獄”。
有個穿著製服的人站在門口等,看到他們的車停下,立馬朝車內點頭哈腰。
“給你二十分鍾。”唐北堯開口,抬手順勢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這個人會帶你進去,我讓宋哲陪你。”
而他,不想見喬正。
“您好您好!我是這裏的獄長,叫我老五就好。”外麵的人自稱老五,已經殷勤地過來開門,滿臉討好。
喬慕點點頭,補充了一句:“我不用宋哲陪我。”
她想一個人見爸爸。
“隨你。”唐北堯並不堅持,示意宋哲留下,在她推門下車時,又強調了一次,“二十分鍾!”
二十分鍾後,他的人會到這裏彙合。
還有其他事要處理。
“好。”
………
這個“監獄”有些奇怪。
與其說是監獄,倒更像是老年療養院。
那個叫老五的獄長沒帶她去審訊區,而是去了室外休息區。高牆內是一個偌大的操場,旁邊放著圓桌,穿著淡黃囚服的人便在操場上活動,或在圓桌旁聊天下棋。
“喬正在那裏!”喬慕找了一圈沒看到,還是老五給她指了方向。
她順勢看過去,眼眶瞬間就紅了。
四年了。
爸爸,我幾乎……
認不出你了。
他的頭發灰白了許多,根根銀絲參雜在黑發中,再也沒有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他的身形同樣瘦削不少,也早已沒有了肉呼呼的啤酒肚。
他在下棋。
在全神貫注地下棋。
喬慕僵直著身體,腳下似有千斤重,一步步朝他靠近……
“老喬說三步之內將軍的啊!看著看著!他舉子走兵了……”旁邊圍了一圈人,還有人充當著講解員聒噪著。
在這種安逸美好的畫麵前,喬慕終於忍不住,帶著哭腔喊出來:“爸爸!”
“啪!”
這是棋子落地的聲音。
喬正的脊背繃直著,就像出了幻聽,就這麼一點點,一點點地轉過身來:“小慕?”他激動得嘴唇哆嗦,“你怎麼……來了?”
他這輩子,竟還能見到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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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坐在操場邊,就像當年他去接她放學一樣。
“爸爸,我這回不跑了!”時間有限,喬慕隻能長話短說,抹著眼淚鼻涕保證,“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
喬正抹著淚光,他不在乎這個,能看到女兒,他就很開心了。
“爸爸,你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麼?你把事情告訴我,我幫你去查!”她聽過別人議論,說爸爸商業盜竊,傷人放火的事都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