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莎莎從茵菲林咖啡廳鑽出來後一步也沒有停,她步履匆匆的穿過三條街,最後來到路邊停著的一輛二手夏利前。高溫的天氣持續不止,連蟬鳴的聲音都消失了。孫莎莎背著一個大包,急切的從裏麵掏出報紙包裹的東西來砸進車裏,“給你們!”
車裏坐著兩個戴墨鏡的男人,目光不懷好意的在孫莎莎的身上掃來掃去。副駕駛的人打開報紙看了看裏麵的東西。略微一頷首,車子就發動了。
孫莎莎頓時傻眼了,不過總算這個女高中生好歹還算有點智商。知道交涉無望,在夏利即將開出去的時候她一把扳住窗戶,大吼道。“說好把東西拿回來你們就放人的!”
街上稀稀拉拉沒幾個行人,剩下的也沒心情看路邊的小姑娘和車較勁。孫莎莎的喊聲隻被當成虛張聲勢,戴墨鏡的男人幹笑了一下,看樣子並不準備回答她說的話。
“你們把陳弧放了。”孫莎莎哀求道,語氣也瞬間變軟了。她清楚和這些人談道理行不通,社會上有時候是不講道理的。“我可以給你們錢,你們隨便出個價。”
副駕駛戴墨鏡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伸出手指,孫莎莎眼睛裏冒出了希望的火花。
然而那點希望很快就破滅了,因為那人根本就沒打算出價,社會上有時候用金錢也是行不通的。他把車窗搖上去,車子一溜煙開走了。
夏日的陽光極盡熱烈,孫莎莎被車子甩下後跪倒在路邊,除了路邊小吃店的老板娘好奇的伸頭看了一眼之位,沒人對她予以側目。
邵峻琪把鑰匙插進車子,對路邊的唐允說,“有事聯係我。”
唐允點下頭,他打方向盤倒車,然後駛出街道。今天的相親被攪得一團亂麻,不過正好省了他的麻煩,回去搪塞一下父母就好了。
邵峻琪駕駛的邁騰穿過三條街,在即將彙入公路主幹道的時候撞見了孫莎莎。
說“撞見”可以有很多含義,比如說出門的時候碰巧在不經意的情況下見到,再或者是不想的情況下見到,再或者,就是字麵上的那種撞。
邵峻琪很不幸的就處於後者,他打方向盤轉彎的時候正碰上失魂落魄的孫莎莎過馬路,很不幸的是對方壓根就沒考慮到過馬路要看車或者世界觀裏就沒有“看車”這回事。直到邁騰離她還有兩米不到的時候邵峻琪才察覺,開始他想摁喇叭,沒卵用,對方聽不見。再然後邵峻琪開始把頭探出車窗喊,立馬就被外麵的熱浪給蒸了桑拿。兩秒鍾之內他力所能及的想了各種辦法把這個疑似聾啞的行人躲過去,但是很不幸並沒有成功。
車在擦到孫莎莎的衣角的時候緊急製動,停了下來。
臉色和鬼一樣的孫莎莎轉頭往車的方向看,邵峻琪鬆了一口氣,剛想開口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姑娘。忽然想起自己和唐允剛才在茵菲林咖啡廳看到了這個女孩,唐允說她是孫家的女兒。
也就是邵凜空正牌老婆的妹妹,邵凜空的小姨子。
剛準備出口的話堵在嘴裏,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邵峻琪不懂得人情事故,邵家和孫家這種類似於八竿子打不著可伸杆子又似乎能碰到對方家屋簷的關係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熟人家的女兒該不該罵。另一部分原因是他看到孫莎莎滿臉淚痕,跟被水洗了一遍似的。
那種感覺絕對不像單純的失戀或者是零花錢被克扣了能造成的,邵峻琪一直對“程度”的劃分十分有心得。在他看來女生被男朋友甩和買不到偶像演唱會的票是一級痛苦,痛經和被渣男欺騙感情騙財騙色是二級痛苦,如果依次劃分的話,那他看到的孫莎莎心裏就是裝著個耶路撒冷的哭牆,把全世界人民的傷害都集中到她一個人身上了。
他把頭伸出車窗外,也不管外麵的氣浪能不能給他脫層皮了。“小姑娘。”
孫莎莎扭過頭,剛才緊急停車的司機正看著她。“你出什麼事兒了?”
她把嘴咧開,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邵峻琪立馬就後悔了,不是因為她哭像太難看。最重要的是她哭的時候還堵在邵峻琪的車前,看樣子活脫脫的就是把鍋甩給他,讓路人都以為他是個甩了女孩的負心漢一樣。
大概十二小時前,市內源初夜場。
瘦高個的男生背著吉他走出場地,他穿著牛仔褲和洗的發白的t恤。帆布鞋上露出類似一撇小胡子的標誌。vans的專櫃剛開在h市的時候走紅了一陣子,不少人從早晨排到傍晚,再捧著鞋盒去吃路邊攤的晚飯。光是陳弧班裏穿同款的就有五六個,幾年前一雙帆布鞋的價格是650塊,夠普通高中生一年的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