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了?你去幹嘛了?為什麼連個陪床的人都沒有?”邵凜空氣勢洶洶的拋出三個問題,看上去就像街邊抓著男孩問“你到底愛不愛我”的歇斯底裏的小女生。
她一時語塞,“呃....這個,大概九個多小時。”
邵凜空手裏的勺子敲到桌子上,“家裏的人呢?”
邵公子依然對於沒人陪床這事耿耿於懷,唐允也不好意思說你媽隻看了你一眼就走了,你可能根本不是親生的。斟酌完字句之後說,“江阿姨有事出去了。”
邵凜空把飯菜一把推開,“不吃了。”
這種異常的反應讓她有點擔心對方是不是被中暑燒壞了腦子,一夜之間回到了撒嬌孩童的時代。她鬼鬼祟祟的探過頭來,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這是幾啊?”
“你的手。”
“我說數字?”
“你的一隻手。”邵峻琪冷眼看著她,“你再晃,我就讓醫生給你拿手術刀切掉。不知道病人不能過度用腦嗎?”
她老老實實噤聲了。邵凜空躺回到床上,“快去給我辦出院手續,立刻,馬上。”
他把口袋裏的手機掏出來,又煩躁的摔到床上。“算了不用了。”
唐允看著他剛被打了雞血瞬間又被潑冷水的樣子,不由好奇是誰給他發了短信。
邵凜空的手機啪嘰落在她手裏,對方甩的毫無預兆,幸虧她速度快心驚膽戰的接住了。“給我充上電,另外去家裏把我的遊戲機和電腦全都搬來,我要多住一陣子。”
唐允低頭掃了一眼,屏幕還沒有暗下去,上麵停留在短信的閱讀界麵。
“尊敬的邵先生您好:美貌才華兼具的江秘書提醒您,我已聯係醫院將您的住院日期延長到三天。請注意休養身體,多多挨幾針非常有利於您的病情發展呦!
ps:醫院方麵我已經關照好了,不滿三天的是絕對不會讓你出院的。另外隔壁是精神病院,你可以翻牆試試。”後麵是一個憤怒的牛頭,鼻孔還往外噴著氣。
江美香還是挺在乎她兒子的。
江美香編輯完短信靠著車窗外發呆,邵力偉和董淑含準備收養一個孩子。正在征詢她的意見,是從家庭貧困的人家直接過繼一個還是從孤兒院裏挑。後者難度低,但是前者更可靠一些。
征求她意見的無非是邵力偉,董淑含未必有那個心思和她打交道。要收養一個孩子就意味著財產的變更和親情的轉移。從普通人家過繼的孩子怕心思不一,最後還是心裏偏向於親生父母。而孤兒院的孩子又避免不了各種問題,心理上的性格上的,因為被家庭拋棄造成的孤僻性格也是難題。這對夫妻已經步入中年,不想再為了撫育孩子耗費巨大的精力。
她想了想,還是提醒對方謹慎思考。並答應他會在孤兒院裏留意一下不錯的人選。
車子駛過轉彎的街道,她在窗邊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不由皺眉道。“那是倪正聲的助手吧?”
司機轉頭看了一眼,果然是海明站在街道邊。身邊還站了一個人,手裏撐著遮陽傘,麵目模糊,隱沒在樹邊的陰影裏。
“每次碰到他們就沒好事。”江美香低聲咒罵了一句。
蘇妍站在樹下,墨鏡遮住了一半以上的臉,仍舊遮不住臉上的腫痕。江美香故意讓她難堪,所以下手的時候格外不留情。右臉頰明顯比左臉高出一點,用再好的粉底也遮不住。“他為什麼不來見我?”
海明笑笑,“你還是回去吧,蘇小姐。臉上的傷沒三四天好不了,在這期間還是不要出門了。”
明明海明和倪正聲年紀差不多大,待人接物也極盡溫和,所有的人都認為倪正聲有一個好脾氣的管家。但蘇妍認為不是這樣。
有時候事實比能見到的要複雜多了。
她從那些話裏聽出了掩飾不住的鄙夷,根本不像是好心的建議之類的。“倪總是這麼說的?”
“是我這麼說的。”海明衝她點下頭,“何必深究呢蘇小姐,你我都是為人辦事,有些本分還是要守的。”
蘇妍把遮陽傘收起來,低聲快速的說了一句話。海明沒有仔細聽,但是確定她是在罵人。
不論是在罵棄她於不顧的倪正聲還是自己,她都露出了真正焦急而驚惶的一麵。就像昆蟲露出了自己柔軟的背部,所有的甲殼就都成了裝飾。對著別人袒露出心髒的時候迎接的不是傾心相對,而是伸頭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