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h市。
“我突然很想去死。”
蘇妍聽著那邊傳來的百無聊賴的抱怨,最後張張嘴也沒說出什麼。“別開玩笑了,你可是邵凜空。”
邵凜空這個名字帶來的含義,某些程度上一如邵家帶給h市的影響,很簡單,從成語裏隨便撿出幾個也能形容出來,如雷貫耳之類的。有人曾戲言說邵力學跺跺腳,整個h市都要地震。其他人的眼光就都會羨慕又嫉妒地望著蘇妍,反正那些家業都要邵凜空來繼承,不就等於是她來繼承一樣麼。
人的心思永遠複雜而單純,複雜是有時候對事實全貌的估計不足,有時低估有時高估。單純則是蠢,年輕的女孩兒們以為找到了身價兩億的男朋友就有了一億的零花錢,這種想法終將促使她們濃妝豔抹走上吧台去瞄向任何條件富裕的男人,但是不知道黑色絲襪和廉價口紅早就出賣了她們的一切。付出了青春和美妙的**之後,她們得到的隻有一點現金和永遠不會兌現的承諾。
愛情就是空頭支票,貧乏的時候撐不起一切。隻能用那個巨額的數字撫慰內心,但是再多的愛和再多的幻想也拯救不了餓肚子的人。有人能天真的用“我們是真愛”來反駁一切,明早可能就在街邊凍死,比賣火柴的小女孩還不如。
蘇妍拿著一本會計指南看的眼睛發酸,她最近剛開始學著計算利潤和稅率。新來的收銀小姑娘太笨,收到一張假鈔都能哭成淚人。有時候她很累也想說姑娘你知足吧,我現在欠著幾十萬的債務還還不上呢,我去哪裏哭啊。但是看到小姑娘年輕稚氣的臉又難以出口。
如果再等幾年就會懂事的吧,她想。等經曆過了舉目無親和生活窘迫還有不靠譜的愛情,誰都不會再為一張假幣哭出聲了。
因為那些打擊,每一個都比千萬張假幣來的要可怕。
邵凜空依然在那頭說個不停,他每天會在同一個時間點打來電話,然後喋喋不休的把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全都跟他複述一遍,固執的近乎於頑強。從出門車輪壓到了樹上掉下來的無花果,以及送的母親節禮物江總不喜歡。他的話題永遠那麼多,汲取著這個世界精彩的有力的每一點內容想要輸送給她,遺憾的是血型不對。
那麵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蘇妍疲憊的提醒他“你不要靠在陽台上。”邵凜空的臥室有一個陽台飄窗,護欄也就是一米的高度,以他的身高打個噴嚏都可能從那上麵栽下去,然後第二天一早就在樓下發現他的屍體。
對方尷尬的笑了幾聲,依舊興致勃勃的問她明天有沒有空出來玩。
“也許有空,可是我好累啊。”她按著太陽穴,強迫自己看完那本書。也學著邵凜空的語氣說了一句“我突然很想去死。”
說完她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好像在有限的人生裏從來沒說過這種任性妄為的話。一旦成熟久了,連撒嬌的能力也會自然退化掉。不是她三觀正也不是她堅強,但是隻有孩子才會說出來“不給我買這個我就去死”這種話的麼。
又簡單又可愛的人生,是和她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線呢。
“我不見到你我會悶死啊。”邵凜空那邊依舊是嘩啦嘩啦的聲音,“你不是想吃元宵嗎,我可以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