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兩相其害(2 / 2)

“我已經有辦法了。”唐允走到大門前,然後喀嚓把那道鐵門插上了。把喧囂的聲音隔絕在外麵。“不如你回農村老家認回你的親生爸媽,然後去學種地。”

在邵凜空憋著一口氣發作之前她繼續說道“然後關於那個跑了的高管,是誰指使的我也清楚了。”

“咦?”

有人敲了敲門,小聲說道“唐小姐,那些人都搞定了。”

“好。”她答應道,然後對邵凜空說“你那個助理的簡曆全部造假,而且造假造的很有水平。”

“當然我不認為他是在掩飾他是畢業於某個野雞大學,恐怕不止如此。他背後藏的料比你賬戶裏的餘額還多,機密外泄可能也和他有關係。”

“我去會會他,在此之前你先放寬心。另外把你那個小學同學先忘掉吧,我不是指人死不能複生——”

“但是他已經離開你了,縱然你對不起他,他也早就離開了。”

就算說再多次的抱歉又有什麼用呢,你的心事和歉意隻能說給另一個世界的人聽。永遠都不會有回應,把無盡的痛苦埋藏在心裏,積蓄了一年又一年,不知活著為何物——

即使他沒機會說原諒你,或者不原諒。

你的知覺早已和他們毫無關係,隻是在自己的臆想裏堆積出來的產物。慢慢織出一個繭包裹自己,把恨意藏在裏頭,直到蛻化為止。

如果非要衡量痛苦的話,活著的人就一定比死了的幸福嗎?

唐允曾在大學時期提交了一篇關於生命和贖罪的論文,被導師批評“悲觀主義”。其實不怪導師,那篇論文字裏行間都是有關於死亡的探討和倫理分析,好像在暗示著“死亡是終結的唯一方式”,那時候她仍陷在陰影裏,父親的去世無一日不在她身邊縈繞著。後果就是她自己被暗示“其實死了就好了,活著是沒有用的。”

後來這件事被完全推翻是在一個月後,導師的幼子出車禍死在外麵。學生們都帶著黑紗去參加了葬禮,女導師哭的不能自己。對唐允說她明白了死亡有時候確實是終點,因為那意味著陰陽相隔。

但是唐允又忽然不那麼想了,她看著男孩的黑白遺照被擺在靈堂之上,又覺得死亡不是解脫,隻是強行隔離了生命的界限,而且勢必給當事人帶去無盡痛苦。這對死者來說,是兩相害。

她再也不想死了。小心翼翼的活著,而且害怕自己的死也給別人帶去悲傷和恐慌。

“把方嵐給我找到,不要相信任何他說的話。就算說他是人妖也不要信。現在,我要逮到他。才能把邵凜空放出來。”唐允把授權書在那群律師麵前晃了一圈,事實上就算沒有那張紙眾人也心服口服。她確實有駕馭權力的天分,既果斷又睿智,即使看起來太過年輕也沒關係。

畢竟也是握著邵氏主權的股東,少東的老婆。這種身份簡直就是給她邁向江美香的路做鋪墊,他們也見過江董事的威力,某些程度上邵家的女人都很厲害,厲害到獨當一麵。

“現在我去總公司,和高管挨個談判。”唐允的臉上帶著不可一世的堅毅,“走吧。”

蘇妍在完全黑暗的環境裏醒過來,整個房間裏隻有門縫外透出一點光,紅色和綠色在不停變換,宛如某種彩燈。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個樣子,她動了動,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躺的是沙發。夜總會專用的那種,甚至還能看到頭頂上方的吊燈,花色和樣式都透出一股奢靡勁頭來。

她當然不會以為自己是被拐賣到夜總會來當小姐了,對方要是有這種精力隨便到大街上上綁個女孩都行,犯不著到家裏親自把她綁來逼良為娼。

當然,在有些人的眼裏她就是娼。惡意永遠都是源源不斷的,隻要有人就有偏見,別說當過吧台女,隻要和任何一點邊緣行業沾邊,哪怕是夜總會裏端酒的服務員,都會一輩子被打上“從事不良行業”標簽,比一日為娼終生為娼還可怕。

她順著沙發柔軟的邊緣看過去,那位綁架者正在打電話。

她眉頭一皺,邵凜空的助理她不是沒見過。隻是那時候看起來就是溫順的貓科動物,現在的樣子卻讓她聯想到“斯文禽獸”之類的詞。邵家的公司怎麼招進來這樣一個犯罪狂?

對方把她放在這種地方也是有原因的,蘇妍隱隱猜出幾分來。她皺眉,綁架她的人已經打完電話回過頭來。“呦,蘇小姐。你醒啦?”

麻醉劑的效果很不好,蘇妍渾身都軟綿綿的疼,好像骨頭被泡軟了然後掰開的感覺。她瞪著那個男人,“是誰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