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是突然爆炸的,而且很可能被人安裝了炸彈。
這種恐怖襲擊式的猜測迅速引起了人們的共鳴,好奇反而多過了恐懼。豪門家族的勾心鬥角,亦或是商場之間的暗算,從前隻出現在小說裏的劇情現在出現在現實中,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刑偵錄。每個人都幻想自己是那個看透真相的人,一時間報社接到了無窮無盡的爆料。甚至有人聲稱自己就是凶手,因為死去的白太太是他的昔日戀人,而她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自己轉而嫁入金家,這就是她必須死的理由。
言情小說的劇情為這場悲劇增添了些許喜劇色彩,但是事實依然毋庸置疑。
凶手還沒有被找到,甚至可能還潛藏在z市。
唐允把冰箱裏的冰塊拿出來,放到水杯裏。電視裏的新聞又換了一條,是關於提醒人們出門注意安全的。層出不窮的謀殺和死亡把這座城市變得驚惶,公安局的破案壓力驟然增加了幾十倍。
“昨日我市公安局接到報案,一高中生在霞光路36號遭到不明人士襲擊導致重傷。現向廣大市民征求線索,如果有見到凶手長相的人可聯係撥打....”
她盯著電視裏的影像,病房裏的男生帶著呼吸罩,臉上都是可怖的青紫色。男生的父母老淚縱橫,緊緊握著兒子的手。鏡頭再往左拉,她看到了....那個記者?
她忽然想起來了那個男生,和孟靖一起出現在郊區墓地裏的人。好像也是學生,而且被不明人士襲擊....
這個城市裏存在的所謂不明人士,還擁有著武裝力量,能隨意的攻擊人。要麼是窮凶極惡的罪犯罪犯,要麼是權勢之家蓄養的類似於保鏢一類的人物。前者不會有目的的圍攻一個人,更何況是手無寸鐵的學生。
她靜靜的呼出一口氣,知道他為什麼從國外返回的原因了。
小人物往往是改變曆史的關鍵角色,如果把曆史比作成車輪,小人物不是車軸,雖然不能改變動向,但是他們發怒時卻有震撼的力量。宛如暴雨過境前的狂風,能把車輪瞬間歪向不可預知的方向。
陳勝吳廣造就了一場起義,平民的法國大革命燒毀了巴士底獄。英國的光榮革命廢除了詹姆斯二世。上層階級的含義每天都在改變,但是有一樣不會,那就是它有被推翻的意義。後浪推前浪,下級反抗上級,小人物來撼動霸權。往往是存在於事務秩序之外的又一個真理。
簡單點來說,被毀滅就是進步的含義。打碎了木輪才出現了鐵輪,燒完了蠟燭而出現煤油燈,失去了陸地促使人們更快的在海上奔跑。舍棄了傳統能更讓人思考革新的含義。
如果舊的已經不再富有價值,那就需要新的來代替。
如果需要一場風暴,那麼就有人在醞釀它。
江珠秀捏著那張協議,手心的汗水和心裏的緊張一樣多。但是事實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她拒絕了韓家近乎侮辱般的施舍,那現在就勢必要用孤獨一擲的勇氣來麵對現實。
麵前的幾位律師露出嚴陣以待的神情,他們被江珠秀以昂貴的傭金請到這裏,要去打一場異常艱難的官司。而如果他們贏得了勝利,將會獲得不計其數的聲譽和名望,報酬反倒在其次——要知道在律師行業出頭的機會並不多,不少人庸庸碌碌的熬過了十年乃至二十年,還隻是為取證跑腿和法官低聲下氣的小角色。
一方為了揚眉吐氣,一方為了揚名立萬。這場交易飛快的成立了,江珠秀咬著牙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從錢夾裏掏出那張七位數的支票,那曾是韓家自以為是的慈悲,在她看來卻是猶如打發乞丐的費用。區區六百萬,用這筆錢來請律師倒是很合適。
她站起身,和律師團的團長握手,臉上的表情像是那支鋼筆一樣堅韌。
她還來得及抽回自己的手,閃光燈喀嚓一下響了。
律師訝異的回過頭,他不記得自己邀請記者到場。但是確實有人不請自來了——那個小個子記者抱著相機,用膽怯卻無比堅定的語氣詢問道。“能讓我采訪你們嗎?”
律師剛想揮手,江珠秀卻製止了他。溫聲說道“當然可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華嵐。”年輕的記者顯然非常艱難地壓抑著自己的感情,眼淚卻在眼眶裏打轉。
“我的目的和你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