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傳言(二)(2 / 2)

但是風暴就要來了。她不安的絞動著手指,自己該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呢。如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憑父親拿走那些錢也不是不可以,她還是白家的孩子,說到底隻要沒被父親全部揮霍完遲早還要到她的手裏,畢竟隻有她一個孩子不是嗎?

或許這件事裏根本就沒有她說話的餘地,即使跳出來指證,也沒有人會承認。更何況她還沒有成年,這種對家人帶有惡意的指控行為說不定會被認為是“想家產想瘋了”。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搶母親的遺產,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那些黑壓壓的賓客終於退席的差不多了,她輕輕揉了下眼睛,與之伴隨而來的是驟然的頭暈。

小姨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後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來。

她接過來剛看了第一頁,大腦立刻就被恐懼填滿了。

“你爸之前在外麵有別的女人,以後會不會結婚不清楚。但是根據醫院的消息,那個女人已經懷孕了。”

“蘭蘭,你爸在你媽媽死後真的沒有動她的錢嗎?”

“如果有,你必須....那是你的....你不能....”

金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惶,照片裏那兩個擁吻的人影仿佛是種莫大的諷刺。專等著在這個時刻扇她一記響亮的耳光,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她豈不是太天真了?

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吧。以後他還會有別的孩子和別的妻子,然後恩愛的度過一生,用死去的母親的那筆錢。用的理由隻不過是那句貧乏的“我們是家人啊”。

去他媽的家人。

金蘭把那摞紙一點點撕成碎片,然後咬牙說道“給我找最好的律師,我要打官司。”

所以說,天真什麼的,都忘掉吧。

你所擁有的小女孩的夢想,粉色的氣泡,甜的發指的糖果。都隻是世界給你製造的麻醉劑般的幻覺,讓你軟綿綿的陷進夢境裏,然後變成溫水裏的青蛙。一遍遍的洗著舒服的桑拿浴,最後變成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但是命運是砧板上的刀,隻會在你最軟弱的時候揮過來,斬斷你的骨頭。如果不想被切碎,那就反抗吧。

用盡全力祈求世界變美好,還不如拿著刀去搶劫便利店。因為善良並不能讓你有所收獲,隻會讓你捐光所有的錢然後餓肚子做夢,而邪惡卻是真真切切能帶來收益的東西。被施舍的窮人搶光麵包,或者是洗劫富有的金店老板,你要選哪一個呢?

孟靖迫於家中的壓力最後一個到場,他是葬禮中最遲的賓客,靈台上的鮮花甚至已經開始被收走,露出慘白的桌布和香灰來。剛聽說白家這場事故的時候他很震驚,然後變成了唏噓。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家人突然離世這種打擊的。

但是他沒有看到以淚洗麵的金蘭,相反的坐在前排的女孩一臉凝重,仿佛拿著刀要去殺誰。那種肅穆的神情和從前判若兩人,在他把最後一支花放到遺像前的時候,大概十幾個穿著職業西裝提著公文包的男人走進了靈堂,用公事公辦的態度開始討論要如何從證據著手爭取遺產。而反複提及的“金女士”,和挽聯上的名字一模一樣。

他環視了一圈,確認自己沒亂入話劇現場。除了金蘭外在場的一個白家人也沒有,而那些用計算器倨傲的計算數字的人,貌似全都是死者的娘家家屬,這點從他們帶著的黑紗匝數就能看出來。金蘭被圍在其中,儼然是年輕的女王,舞台劇本的主角。

孟靖靜靜的秉著氣從靈堂裏退了出去,這種情況並不比看到金蘭哭的梨花帶雨好多少。那種氣氛讓他感知到了某種預兆,就像暴雨前會聞到泥土的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