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們不那樣逼我父親，我父親至於那麼極端？”宮宇道，“五伯，你知道我家現在過得什麼日子嗎？我和我媽隻要一出門，背後必定有人指指點點。弄得我媽現在，菜都不敢出去買，整天在家裏吃泡麵。還有我，看著是公司的一個部門經理，表麵光鮮，實際上呢，有多少人指著我的背在嘲笑我，議論我，我每天隻要一睜眼，腦子裏全是別人私底下議論的聲音，五伯，這種日子，你沒有經曆是無法體會的……”
“我有經曆，我曾經也是這樣過來的，甚至日子過得比你還恢暗。”宮敬道，“小宇，你還不知道吧，五伯年輕的時候也犯了錯，比你的錯還嚴重。五伯這雙腿就是那時候被打斷的，這些年，我殘著，心裏也恨著。可是我心裏清楚，我這雙腿誰也不能怪，隻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做人不守人格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你父親其實也是，他若不放錯，哪有尾巴讓人揪住。他若不犯錯，那些人又怎會抓他。”
宮宇到今天才知道宮敬的這雙腿是怎麼殘的。
原先他也好奇，私底下問過，但是誰都沒有說。
此刻才知內情，心裏很是意外。
宮敬撫上自己的腿，語重心長：“不錯，我這腿是生生叫人打斷的。那人是誰你知道嗎？”
“誰？”
“就是宮尚的父親，宮慕！”
“又是他，怎麼他們家的人都這麼冷酷無情……”
宮敬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搖頭：“不是他們冷酷無情，而是我們自己做人壞了底線。當時那種情況，按我犯的錯，其實是要接受和你父親一樣的懲罰的。是你大伯念著情份，才沒有那麼做。可是不罰我，不服眾啊，所以這條腿才成了犧牲品。”
“你不懂一個人站在高處，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們即便什麼也不說，但隻要站著不動，也是一種逼迫。你大伯有意保我，可也不能眾目睽睽下循私，他不得不做出決定，不然以後還怎麼管理其他人。宮家的事業又怎會做到今天這麼強大？小宇，假使那天犯錯的不是你父親，是別人，他被抓了，你還會打抱不平嗎？不會，你隻會說他是罪有應得，他做錯了事，他就得受罰……”
宮宇低頭不語。
確實，要是換成別人，他肯定會是那樣想。
可是，那不是別人，是他父親，他做不到客觀公正，心平氣和。
“小宇，你既然知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知道宮家的人重原則，就應當也知道做這件事的後果。如果宮尚要追究這件事，等待你的是什麼，你心裏清楚。我知道你不怕，可是你有想過你母親嗎？她的丈夫已經在裏麵了，你要再進去，她便再無人可以依靠，你要她怎麼過？”
“我……”宮宇沒想過這些，他隻想要是有機會，他就一定要替他們家出口惡氣。
現在看來，他幼稚了，衝動了。
“怎麼樣，知道自己做錯了嗎？”宮敬趁機問道。
宮宇慚愧地低下了頭。
“既然知道自己做錯了，那可不可以告訴五叔，是誰讓你這麼陷害宮尚的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