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不是當初求學之時,受了劉子張的借貸之恩,他劉秀完全可以不認劉玄這個親戚,任其自生自滅。而想讓他自己舍了前程,並且冒著拖累哥哥和族人的風險,去幫助劉玄去完成什麼造反大業,更是癡人說夢!
想到這兒,他自嘲地笑了笑,將目光再度轉向孫登,“我跟他之間的話,說清楚了。現在,輪到咱們倆。孫大當家,你既然有心割了他的腦袋去討好官府,尋求招安,今天為何又率部搶劫朝廷的救災物資?”
“當然是受招安之前,再幹最後一票大的,然後也好上下打點,步步高升!”孫登心裏,頓時就冒出了一句最坦誠的答案。然而,他的嘴巴,卻顧左右而言他,“這個,這個……,劉均輸,這個的確說來話長。最初,最初的確是受了狗賊劉玄的誤導,把你當成了他的同夥。後來,後來有幾個不開眼的兄弟見你們大車有五十多輛,人馬卻隻有三百掛零,就,就自做主張衝了過去,我,我這個大當家的,就,就……”
“還有什麼原因,隻要一天沒接受朝廷招安,咱們就做一天強盜!哪有肥羊送上門,強盜還視而不見的道理?”不遠處的嘍囉們身後,忽然有人甕聲甕氣地打斷。
“誰,誰在胡言亂語?!”孫登的臉,頓時又臊成了大紅布,扭過頭去,厲聲怒喝。
“我,大司馬,銅馬軍前軍校尉,南陽劉隆!”人群自動分開,露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高大漢子。雖然因為受了傷,臉色蒼白。雙眼裏冒出來的光芒,卻宛若兩道閃電。
孫登被劉隆的目光一掃,頓時就矮去了半截。楞了楞,硬著頭皮說道:“劉兄弟?,你居然醒了,你幾時醒過來的?!孫傷得厲害不厲害,要不要馬上去請郎中!”
“死不了!”劉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大聲回應。隨即,雙手抱拳,向劉秀施禮,“劉均輸,今日之戰,劉某輸得心服口服!活命之恩不敢言謝,咱們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說罷,再也不願意看周圍的同夥一眼,一轉身,拔腿便走。
“站住,劉兄弟,你去哪?你,你身上可是帶著傷!”孫登大急,從地上跳起來,大聲追問。
麾下最能打的四個勇士,一仗被劉秀給幹掉了仨。如果今後他孫登還想要在太行山附近立足,就離不開劉隆。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此人掉頭而去。
”大司馬,你想招安,你心懷大誌,劉某卻隻想做個打家劫舍的強盜。先前你危在旦夕,劉某不能不舍命相救。如今既然劉均輸不想殺你,劉某就沒必要再為你擋刀擋箭了。剛好,你也不用再整日擔心劉某勾結別人,謀了你的位子!”劉隆腳步不停,丟下一句話,踉蹌著分開人群,越走越遠。
周圍的嘍囉們,既沒勇氣上前攔截,又沒勇氣跟著此人一起離去。看看滿臉尷尬的孫登,再看看地麵上的斑斑血跡,刹那間,心中竟然上百味陳雜!
注1:鬱林,今廣西貴港市,在漢代屬於流放重刑犯的地方,當時極為荒涼。以當時的交通條件和醫療水平,基本去上任,就是一去不歸。
注2:劉玄比劉秀血脈”高貴“,所以後來綠林軍推劉玄作皇帝之時,得到了大部分劉姓族人的支持。而功勞最卓著的劉寅,卻因為血脈不夠純淨,且不懂得尊敬長輩而被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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