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桌後的軟椅上,老人的頭靠著椅背,看著監視器中人們興高采烈的樣子,他臉上卻露出了憐憫的神色,“林老弟呀林老弟!你的為人我還不了解嗎?這麼絕密的工程,你會放我們這些人回去嗎?”
他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地呷了一口麵前的檸檬香片。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辦公室內響起了舒緩而寧靜的小提琴獨奏“小夜曲”
基地內,當大量的人群湧擠到基地的大門口時,才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基地那扇巨大的防火防爆的、重達萬斤的閘門已被放下了。
正當人們不知所措時,廣播中突然響起了一個他們早已熟悉的,冷冰冰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女聲,“基地已進入自毀狀態,六十秒後自毀,現在開始倒計時,五十九,五十八……”
沉默的人群頓時像澆了一勺水的油鍋一般,立刻沸騰翻滾起來,一些驚慌失措的人們驚呆了,他們咒罵著、哭喊著,徒勞無功地敲打著合金大門,更多的人則四散而去,試圖尋找到一條可以逃生的路。
陳勇推著一輛電動車沿著走廊向前走去,車上,林家南的屍體用白布蓋得嚴嚴實實的,他在一個單獨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房門上赫然寫著“焚化室”。
聽到廣播中的倒計時,陳勇卻連手都沒抖一下,依然沉穩而小心的將車推了進去。將林家南的屍體輕輕地放入焚化爐後,望著玻璃窗上白色的熾焰,陳勇一向冰冷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老爺,從小你就把我當親兒子一樣看待,我也一直當你是我的父親。今天,我們父子倆就永遠聚在一起啦!”
“十、九、八、七……”倒計時依然堅定的向後推移著,基地內迷漫著絕望的氣氛,大多數人已經認命了,他們絕望地癱坐在地上,等待著死亡的降臨。還有一些人則變得瘋狂起來,操著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激光槍,對準合金大門,猛烈地射擊著。
辦公室內,不知何時,樂曲已變成了蒼涼而肅穆的“葬禮進行曲”。老人仰著頭靠在椅子上,似乎已經睡熟了。從他的嘴角隱隱透出一種鮮豔的顏色,朱砂般的豔麗!
林長平靜靜地立在指揮室巨大的舷窗前,望著逐漸遠去的黃褐色的達姆星,臉上全是機器般的冷漠。而織女依然乖巧地侍立在他身後,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不明真相的人們可能要將他們的身份倒過來,織女才是真正的人類,而林長平隻不過是個機器人。但是恐怕這種說法也不為過,從此以後,林長平變成了真正的機器,殺戮的機器。
織女的秀眉一揚,“主人,剛剛探測到有大批的戰艦、戰鬥機和機甲戰士已團團包圍了我們的基地。”
“嗯?傳過來看看。”林長平漫不經心的說道。
玻璃舷窗外的景色漸漸地隱去,變成了基地外的別墅群。數以萬計的星際戰艦黑壓壓地遮住了天空,戰鬥機呼嘯著在空中來回巡弋,無數的排列整齊的機甲戰士將別墅區圍得水泄不通。隻待一聲令下,大軍就要蕩平這片別墅區了。而別墅區的警衛並沒有打算束手就擒,他們都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準備作最後一搏。
林長平看著這一切,冷漠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不過,既不是同情和憐憫,也不是仇恨和傷心,似乎是狂熱,一種噬血的狂熱,野獸般噬血的狂熱!
終於,包圍的軍隊似乎接到了命令。他們開始移動了,空中的戰艦和戰鬥機開始集聚能量,機甲戰士的身後也“轟隆隆”地開來了數十輛移動堡壘,進攻馬上就要開始了。
忽然,地麵上傳來一陣輕微的震感,接踵而至的震動使得地麵像海麵上的波濤一樣翻湧起來。各種房屋建築像孩子手中的積木玩具一樣搖擺不定,扭曲變幻著形狀。原本陣形整齊,威武壯觀的機甲陣列,就像宴會過後的餐廳一般,一片杯盤狼籍,機甲戰士也是個個東倒西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