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氣陰沉,厚厚的烏雲遮在貴都上空,刮起的風裏卷著泥土氣息,隨時都可能下一場大雨。
永樂宮的佛堂裏一貫點著檀香,嫋嫋細煙與泥土味混在一起,說不上來的滋味。
白梨梨拿著幾張布帛,記錄著近日宮裏的大小事,一項一項的念給正在禮佛的太後娘娘聽。
“趙淑妃如何了?”
“回太後娘娘的話,淑妃娘娘身體安康, 都好著呢。”白梨梨輕聲回道。
“嗯。”太後快速撚動著手裏的十四顆珠子,“皇上年紀不小了,膝下至今無子, 於朝廷十分不利。淑妃的孩子,你要多多上心。”
到時候去母留子也是個辦法, 可是趙家不是一般人家,就是難對付了些。
“是, 妾記下了。”
“皇上他近日可還安好?”太後的始終閉著眼睛,聲音陰沉的如同外邊的烏雲。
“回太後娘娘的話,皇上吃的與往日差不多,許是國試的緣故,近來稍顯煩躁, 並不曾與妾說起什麼關於國試的事。”
“那,可曾提過景家?”
白梨梨打起了精神,“並不曾提過景家。”見太後眉間微蹙, 忙補充道:“倒是提過宣王爺。”
“哦?”郝連錦程手裏的珠子撚動的慢了些,“說什麼了?”
“說宣王爺文武雙全,這次的國試,最好選幾個如宣王爺一般的人才。”白梨梨隨口就扯,馬屁拍的在自然不過。
“嗯。”太後麵上舒坦了些,心道阿玄那般的人才乃是帝王之才,哪能一抓一大把,當是滿地的瓦礫不成?!
心裏舒坦了些,太後要起身,白梨梨忙伸手扶著。
正在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將屋裏照了個雪亮。太後不經意的抬頭,正看見郝連錦瑟的眼睛看著自己。
一聲刺耳的尖叫夾雜著轟鳴的雷聲響徹在永樂殿,白梨梨猛地被太後推開,緊接著太後捂著耳朵再度尖叫,隨後暈倒在地上。
白梨梨忙傳太醫,幾名小宮女上前照顧暈倒的太後。
太後昏迷了半個來時辰,飲下了日常服用的湯藥。
再度醒來時,郝連錦程見到身邊的香妃,仔細瞅了幾眼,又覺得不像了。
許是剛才看走了眼,太後出了一身的冷汗,煩躁的閉上眼睛,揮手示意香妃退下。
太後的身子好似一日不如一日,原本紅潤的臉龐蒼白了許多,手常常不自覺的顫抖。
太醫並沒有很好的辦法,開的藥不過是補身子和安眠的作用。可剛才,就算服下了安眠的藥物,可太後還是從噩夢中驚醒。
用過午膳,白梨梨在木幾前揮灑墨水。
粉黛進來,臉上並無笑意。
“怎麼了?”白梨梨問。
粉黛自袖子裏掏出一隻長型木盒,打開裏麵裹的紅布子,一隻紮滿針的木偶正躺在裏麵。
木偶通身烏黑,每根針都有一指長,密密麻麻瘮得慌。
“是巫蠱。”白梨梨用帕子墊著,將木偶翻過來,後麵貼著一張黃紙條,上書四個字——郝連錦程。
“後院挖出來的,這幾日見小墩子時常走神,我便留了心。他今日一大早埋進去,剛才趁著沒人,我把它挖了出來。”
“小墩子人呢?”
粉黛搖頭:“沒見著,要扣起來麼?”
“不用。”讓他折騰就好,做下這等事,焉能被人留下活口。
白梨梨仔細看了看太後的名字,字跡歪歪扭扭,看不出有何特點,顯然是背後之人有意歪曲的字跡,免得牽扯到自己身上。
“是誰?”粉黛問。
“不好說。”
“會不會是趙淑妃?原本她倆霸占了大半個後宮,你一來,又多了一位爭寵的。景貴妃身子不適,我覺得趙淑妃嫌疑最大。”粉黛一臉憤慨,恨不得把趙家胖丫頭坐成扁的。
白梨梨搖搖頭,“應該不會。我沒有根基,在她眼裏算不得大患。若是要來這麼一出,不如直接陷害景貴妃的好。景貴妃若是一除,那趙淑妃心裏才叫痛快。”
說到這裏,心裏閃過一道人影。那人心思縝密,不漏鋒芒,最善於嫁禍別人。
好比當初的媚.香!
“怎麼辦?”
白梨梨揮舞狼毫寫下幾個大字,疊的方方正正,又把太後的名字撕下來,換了張紙條貼上。
“找個差不多的盒子,將此物放進去,埋好了,別被發現。”
粉黛把物件收拾好,轉身去找盒子。
白梨梨擱下狼毫,看著揮灑出來的大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