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真看得觸目驚心，又不敢說話。
她嘴上說著不相幹的話，眼淚卻忍不住地落。
眼睛就像打開了一個閥門一樣，想關都關不掉，隻得這麼一直地落著，都落到阮霆深的手背上了。
阮霆深跟她開玩笑，“喲，外頭下雨了吧，這房間都漏了，住不得了。”
他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梁真根本就笑不出來。
白東和墨陽兩個人也配合得很默契，不光是一個拿手術刀一個遞器具當助手，而且他們兩個人也在閑聊天，聊著無關緊要的小事。
“你這黑子，你上午是不是背著我出去逛街了，你是不是偷偷去商場買東西了？”
墨陽一邊洗滿是血的紗布，一邊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幹嘛要背著你，你那麼沉，我背不動。”
白東嗤了他一聲，“你又給我打馬虎眼。你說，是不是看上哪家大姑娘小媳婦了，偷著去給人家買禮物去了？”
他語氣裏滿滿的都是來自正宮的質問，手上不停，拿一把止血鉗把傷口給拉大一點，放到一邊，然後用鑷子伸進了傷口裏麵，很快又有血湧出來，還帶著點黑色的瘀血。
墨陽連忙繼續擦拭。
他不承認，“我什麼時候買禮物了，你哪隻眼睛看著了！”
白東看了阮霆深一眼，“四爺，您忍著點，馬上了！”
隨後又轉向墨陽，“不好意思，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我看到你在專櫃買了一支口紅，然後藏在了左邊上衣口袋裏。是不是？等會收拾完我保證能給你人贓俱獲。難不成，你買了自己塗啊？”
墨陽半天沒說出話來。
吭哧了幾下，“我就買了自己塗，怎麼樣，不行啊？人家四爺都能塗，誰規定我不能塗口紅了！”
梁真看了一眼他們的四爺，後者的臉色現在有點奇怪。
她大概能理解他們這麼做的意思，這種情況下，又沒有使用麻藥，阮霆深需要承受非常大的疼痛，所以他們都很默契的，用種種方法來盡量轉移他的注意力，可以把痛苦稍微降低一點。
所以這個時候，就算是說話隨意一點，甚至大逆不道一點，都無妨，墨陽都敢拿主子來開玩笑了。
這要是擱平時，估計再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是怕自己工資被扣得不夠狠呢！
但是，阮霆深其實什麼都沒說，這兩個手下就動作嫻熟地開工了，而且配合得這麼默契，工具齊全……
總讓人覺得，這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特殊事，就好像他以前經常遇到這種事一樣。
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過去，才會對這麼危險的事表現得如此淡定！
都中槍了，而且還是在離心髒這麼近的位置，居然能直接叫手下在酒店裏就地開始手術！
而他的手下居然也一樣淡定？
梁真不敢想下去。
她倒不是害怕，她隻是心疼。
在遇見他以前，阮霆深到底是經曆過多少的苦難，才終於活下來，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白東和墨陽兩個人嘴上是在輕輕鬆鬆地開玩笑，但是說話的時候，梁真能聽出來他們兩個人喉嚨裏的幹澀與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