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了醫院,阮霆深在梁真病房的走廊裏,靠著走廊的窗戶站著。
他沒有推門。
他就在那裏站著,隔著一道門,距離很近,也很遠。
墨陽看他站在那裏覺得奇怪,小聲問白東,“他是不是不小心把門給鎖上了,我去幫他把門打開?”
白東心裏煩躁不已,抬手就是一記爆栗敲在他頭上。
“閉嘴,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
墨陽摸了摸被敲的腦門,覺得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夠用了,怕不是被白東給敲的吧?
他老敲自己腦門,都要讓他給敲傻了。
他看不懂。
他拿出手機,這時候白東立即小聲警告他,“今天的事,不許跟任何人透露,特別是董萱!一點也不能透露,我告訴你,女人認真起來,一個個的全是福爾摩斯!”
墨陽撇了撇嘴,隻得收回了手機。
算了。
其實他心裏現在就有一件事在糾結。
他才剛剛跟董萱緩和了一下關係,最近因為嘉佑宣傳什麼的鬧得火爆,董萱成天忙得腳打後腦勺,他們連見麵的機會都很少,隻能靠手機聯絡一下。
這要是四爺跟夫人要離婚了,那董萱應該會站夫人那邊吧?
那他……他還有戲麼?
靠著窗站在走廊上的阮霆深,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幾乎一動都沒動,以一個靜止的姿態站在那裏,看著梁真病房的門。
如果當初沒有遇見她,他到現在,依然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阮霆深,不會痛苦,不會糾結,也不會舉棋不定、左右為難。
可如果不是遇見她,他的生命,也將是一片漫無邊際的灰色,看不到任何的色彩,這人世,也像是白白走了一遭。
隻是在遇見之後還要離開,便如同耗盡了他畢生的力氣,從此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遇見別的什麼人。
如果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她安好,那麼餘生所有的苦痛和孤獨,他都希望是自己一個人來承擔,請以此給她幸福安康,願她長命百歲。
這時候走廊裏忽然響起的腳步聲,驚動了這裏的主仆三人。
打破沉寂的,隻不過是一個夜間查房的小護士而已。
小護士大概覺得三個人這樣沉默地站在外麵有點奇怪,她先是推門進去查看了一下,覺得一切都沒有異常,出來的時候便問道:“阮總,這麼晚還過來看夫人嗎?”
都已經淩晨兩點鍾了。
阮霆深微微頷首,“我是剛好路過而已——我看看就走。”
小護士於是不再打擾他,打過了招呼,就先行離開,去查別的房間了。
他就在門外,也確實是看看就走。
看看看看看看看看,就走。
倘若是進去陪了她這一夜,他就需要重新決定離開的時間,如果早上在他離開之前,她就先醒過來了,他就會失去離開的理由和勇氣。
這一刻的阮霆深,大概是他一生中最軟弱的。
外麵的天色漸漸的亮了。
從窗子裏湧進來的清晨的露氣,沾了他一身,他的衣袖上似乎都帶著露水。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醫院的走廊裏,帶著醫院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消毒書的味道。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