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幅瞬間展開,隻見那上麵的字,寫的是“米菀晴蛇蠍心腸逼我去死,丁凱森處心積慮始亂終棄”。
白底黑字,看著就像一幅挽聯似的,觸目驚心地高高掛在六樓頂上,沿著大樓一直垂下來。
眾人一時都有些驚慌。
米菀晴連忙從司儀的手裏搶過了話筒,對著她喊道:“嘉鈴,我知道你可能對我有些誤解,所以才做出這麼極端的事來。你別衝動,你快下來吧!”
米嘉鈴看著她,臉上忽然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誤解?
從來就沒有什麼誤解。
如果奪了米氏、差點把她父親給氣死、又搶了她的婚約甚至婚禮都隻是誤解的話,那這個世界,可能原本就是假的。
昨天她又到醫院去看了一次爸爸,在病房裏獨自陪了他一晚上,可是他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醫生說,他可能需要很多年才能醒來,也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醫生還說,叫他們家屬多跟他說說話,也許他哪天就能聽到了,也可能哪句話忽然刺激到他,也許就醒了。
昨晚她守在醫院,對著他說了好久好久的話,一直說到天亮,說得她口幹舌燥,喉嚨都痛了,可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也許,是真的不會再醒過來了。
母親已經開始抱怨,抱怨這該死的生活,為什麼會這樣。
米嘉鈴甚至看到她偷偷地在清點爸爸名下的產業,看他到底有多少套房子,有多少輛車,銀行裏還有多少存款。
隻不過,在她推門進去的瞬間,她把所有的東西都藏到了床底下。
她隻覺得可笑。
她親媽啊!
生她養她的親媽,她跟著爸爸過了好幾十年,生下了她和哥哥兩個孩子,現在爸爸躺在這裏,她已經開始考慮自己可以繼承多少遺產了麼?
而爸爸在外麵的一個小情人,在得知爸爸可能醒不來了以後,也上門來,帶著一個小小的花籃看了一眼,然後就把媽媽給拉到一邊去,後來還吵了起來,大概是在討論爸爸的遺產的事。
還有她的親哥哥,她原本以為現在米嘉屹是他們家唯一的指望了,她原本以為哥哥從前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是真到大難臨頭的時候,哥哥必定會臨危受命,開始肩負起家庭的責任。
她是萬萬沒想到,他先是酒駕被抓,放出來以後,就這樣整日酗酒,醉個昏天黑地,什麼都不管不問了。
今天上午她從家裏走出來的時候,最後一次回頭看自己住了很多年的家,曾經幸福美好過的家,才發現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粉飾太平而已。
實際上,這個家,內裏早就已經破敗不堪。如同一襲華麗的旗袍,裏麵已經爬滿了虱子。
往事種種,皆從她心頭倏然而過。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命運。
她什麼都不要了,現在她隻想讓那兩個人不好過。
她用自己的名聲,甚至一切,隻為了給他們添堵。
其實她自己心裏也清楚,這分明就是捅自己一刀,隻為濺別人一臉血的事。
可是,除此之外,她還能做什麼?
她的袖子裏,其實還藏了一把刀。
她想跟他們拚命,哪怕是跟他們同歸於盡也好。可是,她注意到,米菀晴和丁凱森的防備非常嚴,根本就不給她一點靠近的機會。
米嘉鈴低頭看著丁凱森。
她愛過這個男人嗎?
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嫁給他,對自己肯定是沒有壞處的,所以她想嫁,非常想。
她忍受著一切痛苦與煎熬,隻為了能嫁給他。
最終……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收場還是如此潦草。
現在他依然挽著米菀晴的手,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鬆開。
嗬,好一個郎情妾意,好一對神仙眷侶!
米嘉鈴張開了雙臂,感受著風從自己的臉上身上拂過,很冷,她裸露的肌膚甚至冷得有點痛,赤著的雙腳,腳底一片冰涼刺骨,但她一點都不覺得難受。
因為,那是活著的感覺。
她把身體微微的前傾,一點點偏移了重心,直到身體徹底的失去了平衡,然後像飛蛾撲火一般,撲向了地麵。
她紅色的衣裙飛舞起來,如同一朵巨大的罌粟花,飛向地麵。
米菀晴愣了一下,就見她的身體“嘭”的一聲,砸向了那漢白玉的同心結雕塑上,然後整個人就那麼匍匐在上麵。
隨後,那雕塑上,慢慢地綻開了鮮紅的花,滴噠滴噠,落在淺色的地麵上,染紅了那四的大字,永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