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強迫她去做手術的時候,陸未然給自己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開,“求你了,再等一個月吧,再等一個月,你現在這樣做,無疑是要我和孩子死。”
那天她哭泣到顫抖的聲音現在就在耳邊,看著她蒼白的麵色,難道她真的……
不允許自己再這樣想下去,秦睿謙重新把人打橫抱在懷裏,大力的拉開門衝出病房,“醫生!醫生!護士!”
夜晚的醫院尤其安靜,聽到走廊裏的動靜,隔壁的唐以沫探出頭來看,就看到了秦睿謙抱著陸未然在瘋狂喊人的一幕。
原本他永遠冷清孤傲的雙眸此刻布滿血絲,裏麵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睿謙,這是怎麼回事?”唐以沫想過去看看,結果一開口話還沒問完,就直接被秦睿謙忽視了,抱著人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跑過去。
隻剩下夜晚穿堂風吹過,一直吹進了她的心底。
她死死的咬著牙,緊攥的拳頭幾乎要把指甲嵌進肉裏,身體突然失去了支撐了力氣,向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冰冷的牆上的溫度透過單薄的病號服滲進了四肢百骸。
不許,我不許!
陸未然,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我機關算盡才能一步一步的走到秦睿謙的身邊,才能讓他恨透了你。
可是現在憑什麼,憑什麼你隻要出一點的事,還會能夠牽扯住他全部的心神。我不允許,我決不允許他從我的身邊離開。
下午的時候,隔壁病房不過是傳來陸未然的一身驚呼,他就坐不住的立馬跑了過去,明明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是再冷靜自持不過的了。
不行,得想個辦法,讓陸未然徹底的消失在自己和秦睿謙之間。
陸未然,看來我之前對你下的手,還是太輕了。
這邊秦睿謙那裏還能顧得上在病房門口神色不對的唐以沫,抱著人直接就闖進了醫生的值班室,“醫生,醫生,你快來看看,她這是怎麼了!”
原本累了一天,好不容易今晚半夜沒過來急診,結果又被秦睿謙吵醒,看著眼前的這個紅著眼睛仿佛一隻手上的獵豹一般的男人,值班醫生頓時睡意全無。
“這是怎麼回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開口詢問。
怎麼回事,今天下午例行查房的時候,陸未然還好好的,配合著自己的例行檢查,怎麼到了這會兒,就這樣了。
看著秦睿謙不善的臉色,值班醫生也不敢說什麼,“秦先生,你把她先放在裏麵的床上,我馬上過來檢查。”
穿戴好衣服,值班醫生才近距離的看到了此刻陸未然的情況,麵色慘敗,嘴唇不僅沒有血色,還已經開始發紫。
這情況,似乎不是很樂觀。
“秦先生”,想到自己身後還有這麼一個黑著臉的大人物,值班醫生也不敢耽擱,轉過身去解釋,“陸小姐現在沒有什麼大礙,隻是昏睡過去了,不過她的身體現在虧空的太嚴重了,之前在手術台上,她就一度搶救不過來,今天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為受到刺激,情緒波動太大所導致的。”
看著秦睿謙此刻臉上的懊喪,不用想也知道,陸未然出現這樣的情況肯定和他脫不了幹係。但是礙於他的身份,醫生也不好多說什麼。
前不久的那台手術已經在醫院上下傳遍了,沒有人不感慨秦睿謙的無情,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還要逼著一個懷著八個月身孕的孕婦上手術台捐腎。
這段時間,照顧陸未然的護士態度比對待其他病患都要好很多,不過都是在可憐這個女人,為了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盡然能一次次的拱手獻上自己的生命。
隻不過,這個女人到底該是被秦睿謙怎樣的恨著,才能一次兩次的被這個男人放棄。
聽了醫生的話,秦睿謙才稍稍鬆了口氣,隻是昏睡過去嗎?
那是不是就是沒事,沒事就好。
“不過,秦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病人是在流產手術結束之後立馬進行的腎髒移植手術,並且在手術期間羊水栓塞,身體幾乎是已經被這兩場手術掏空了,在手術台上血壓一度不到四十,心髒供血不足,所以病人的心髒現在已經很脆弱了,如果再受到太大的刺激的話,可能就不會像今天這樣走運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硬著頭皮在秦睿謙能殺死人的目光裏把這段話說完的。為什麼要說呢,不過是真的可憐現在躺在這裏的陸未然而已。
沒有想象中的大發雷霆,秦睿謙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她……大概什麼時候可以醒來?”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床上的人看,看著她因為呼吸還在微微起伏的胸口,讓他才稍微能有一點她還活著的感覺。
“保守估計大概要到明天早上了。”醫生回過頭看了看病床上的陸未然,開口。
“好,我知道了。”
四下無言,醫生看了看立在病床前的秦睿謙,幾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