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盛京城布局及其規整嚴密,東西向與南北向呈網格式交叉分布,整個盛京城分為皇城和外城,皇城就是當地人俗稱的內城或是大內,外城將居民區和商業區進行了嚴格的劃分,白日的居民區和商業區無甚分別,皆是人來人往,可到了夜裏就不同了,相對於夜裏居民區的寧靜平和,夜裏的商業區可謂是燈火亮如白晝,勾欄瓦舍,酒樓飯館,大小商號皆都開門迎客,街上的小販,遊走於遊人間的貨郎為遊人供上琳琅滿目的商品物件兒,不僅是天朝的商賈雲集於此,也有來自於西域,突厥,北狄,東夷,犬戎的商賈帶來藥物,香料在當地販賣,再從盛京買回珠寶,瓷器,絲綢,茶葉等回國販賣。
夜裏的盛京城比之白日更見繁華,商業區分為東市和西市,東市一般到夜裏子時閉市,而西市卻可以通宵達旦,所以經常有一些未遊玩盡興的人等東市閉市後接著去西市,通宵耍樂,直到盡興方歸。當真是一派繁華盛世的景象,泱泱天朝帝都的氣派。
沐沁雅帶著小昭走街串巷於夜市之中,好不快活。安泰街主街上一家家商戶懸掛五彩紗織燈,一眼望去整條街端的是流光溢彩,好看極了。小昭興奮地拽著沐沁雅的手臂道:“小郎君,你看這裏比麗州城的鍾雀街還要繁華呢!怪不得人人都要來這天子都城呢!郎君,你瞧,那邊還有做糖人的呢!咦?郎君你瞧瞧剛剛走過那人怎麼是黃頭發藍眼睛呢!呀!這邊還有賣麵具的呢!”一路上小昭興奮的聲音不絕於耳,既然出來玩,沐沁雅也不掬著她,隨著她拉著她到各個攤子上東逛逛西逛逛。
就這樣主仆兩人逛了約有一個時辰,就在路旁一名曰富春的茶舍停了下來,這茶舍有兩層樓高,一樓也就供遊人歇歇腳,喝會子歇腳茶,這裏的茶客大都呆不了多長時間,甫一歇過腳來便走;二樓是供茶客慢慢品茶觀景的,沐沁雅和小昭兩人在二樓臨窗的一方形花梨木桌旁,嗬!好家夥!這桌不僅用的是好料,連上麵的鏤雕也是精美異常,這富貴牡丹的鏤空雕刻,端的是朵朵鮮妍,株株麗姿,不僅如此,鏤空的牡丹花瓣及枝葉處嵌有各色琉璃,當真是美不勝收。就連城中這麼一家算不上起眼的茶舍,就已經是這等手筆,怪不得時人都說“至今元武盛世下,京門小戶萬家財”。
“兩位小郎,這是今年的新茶,上好的黃山毛峰。”兩人坐下不久,侍兒便端了茶過來。聞之香氣馥鬱,沐沁雅端起來啜了一小口,滋味醇甜,見那杯中茶芽格外肥壯,柔軟細嫩,葉片肥厚,果然是茶中上品。剛才還以為那店家渾說呢,想不到倒是她寡聞了。怪不得哥哥說什麼天子腳下,她現在可算是知道了。
兩人飲茶後走出茶舍,便看到有一夜巡官拿著梆子邊敲邊走著,嘴裏好喊道:“今日已畢,子時客歸。來日再聚,好走不送~~~”每日東市的每條街上亥時三刻都會有一夜巡官敲著梆子來提醒夜遊客人:今天就要過完了,到子時你就得走了,來日咱們再聚罷,你好走我可就不送了。
沐沁雅聽之便是一笑:“也不知是哪個妙人設了這麼一個官職,這幾句話也甚是有意思!”說罷,便帶著小昭向西市走去,小昭緊緊拉住她:“郡主,咱們快回去罷,這要是讓王爺和世子知道了,奴婢可就大禍了!”
“阿爹和哥哥夜宴歸來恐怕就得下半夜了,明日西陵王一行到來,到時候阿爹和哥哥也有的一忙,等天亮之前我們就偷偷溜回去!走,我們去樊樓吃酒去,我打聽了那可是盛京鼎有名的去處!”說完便拉著小昭快步向西市而去。
樊樓,位居京城七十二家酒樓之首,它不是一座樓,而是由東西南北中五座樓組成的建築群,樓宇之間有飛橋相通,灰磚青瓦,雕梁畫棟,富麗堂皇,樊樓有名的不隻是美酒與美食,還有還有登台獻藝的藝伎更是美豔絕倫,冠絕天下。時人有詩為證:“梁園歌舞足風流,美酒如刀解斷愁。憶得承平多樂事,夜深燈火上樊樓。”
“哇!天爺呀!這莫不是玉帝爺的宮殿不成?!”兩人走到樊樓腳下,見著小昭一臉震驚的樣子,沐沁雅揚了揚下巴得意道:“怎麼,不後悔罷,夜裏偷著來耍一趟。回去受頓罰也是值得的。”
小昭盯著眼前這燈火輝煌的樊樓,呆呆地帶了點頭,過了一陣似又反應了過來,猛地搖了搖頭:“郡主,奴婢腦子笨,可你也不能這麼欺負奴婢罷!您今個兒要想來這兒,盡管讓世子爺帶您來便是,左不過遲個幾日,奴婢看您就是等不及了,巴巴地從東市趕到西市,還找出這等荒唐的緣由來!”
“好好好,我家小昭最聰明了,最最不好騙了,確實是你家郡主我眼巴巴地想要過來,是我連累小昭了。”沐沁雅噗嗤一笑,這妮子也忒不好糊弄。
夜裏的樊樓可真是個男人的天地,不管是喝酒應酬的,還是來尋美作樂的都能找到自己的去處。廳裏人影幢幢,遊廊裏歡聲笑語可聞,“兩位小郎可是吃酒來了?裏麵請!”一侍兒將兩人迎上樓去。
“找一間清靜些的客房罷,我們吃了酒總要歇息片刻的。”侍兒隨即領著她們主仆兩人左穿右繞,最後走過二樓上的飛橋來到北樓,一進北樓瞬間仿若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沒有剛才的喧囂和熱鬧,“二位小郎請進,這間是北樓的上房,北臨新安街,東西兩邊各有一處臥房,東麵的臥房推窗可見清涼河夜景,西麵臥房可見扶低橋上遊人如織。二位小郎想必是第一回到樊樓罷,不是小的自誇,樊樓的酒食可是蜚聲百裏,不若二位就吃個春暉宴罷,也嚐嚐我們樊樓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