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一亮,小昭進屋一看嚇得轉身就出了臥房。
“回來!”她笑著把人給叫住了,這時側臥在一旁的趙琰也悠悠轉醒,起身從小昭手裏端過清水,看向她道:“怎麼洗?”
她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話的意思,原來他是想要“侍候”她梳洗,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個不用,放著我來就好了。你——要不要用完早膳再走?”
趙琰淡笑,溫和道:“好。”
“奴婢這就去拿早膳。”小昭一聽恨不得立時就從他們二人麵前溜走。
“你又嚇到她了。”沐沁雅起身去梳洗,對著房裏這個時辰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說道。
“你養的丫頭,不是應該隨你麼?膽子怎麼那樣小。”
聞言,她一頓,好像也不是,她跟他不熟的時候也挺怵他的,不敢在他麵前放肆。畢竟這人氣勢擺在那兒呢!
“哪有,小昭就是隨了我好不好。”
趙琰眉角一挑,有些失笑道:“那可真是怪我,長得不好嚇到你了。不過得虧你後來不計較,不然我這輩子就得孤身一人了。”
她嗤笑一聲,聲音嬌俏:“淨瞎說!怎麼會,雲家的那個女郎不就是對你情有獨鍾麼?之前有個雲瑤,以後還會有更多。”
這個倒不是她拈酸吃醋,他畢竟身份擺在那裏呢!
忽地院外傳來一聲嘯叫。
她臉色一喜:“是雷電!”
“瞧,昨晚我來這兒你都沒有這樣高興。”她不理會身後這酸酸的語氣,推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這會子天已經大亮了,他不能出去,免得被人瞧見,隻得耐心等在房裏。
沒一會兒,她就回來了,手裏拿了一個拇指長的小竹筒。
“呶!這是雷電身上的,瞧著像是很急的樣子。”
果然,他一打開密信,眉頭就蹙了起來。
“出了什麼事情?!”看著他的臉色,她有些著急。
“父皇昏迷不醒。”
“什麼?!”她吃了一驚,那元武帝身體從沒聽過出了毛病啊,怎麼說昏就昏了。
“要不要我去給他看看?”那是他父親,他應該會擔心的吧。
“不,這事兒你別去。早膳我就不用了,你好好吃飯。改天我再來見你。”
趙琰走後,沐沁雅坐在榻上發了會子呆。他總覺得他對聖上的態度很是微妙,談不上親近,甚至談不上敬畏。
君臣父子好像隻剩下了君臣,全然沒有了父子親情。那次陳皇後中毒,趙琛雖然言語露出憤恨,可到底是掛懷的。這回聖上昏迷不醒,他反倒看不出一絲擔憂。
為聖上診脈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救得過來有沒有功勞還說不準,可要是有半點兒差池,哪怕那人本就該一命歸西了,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他不讓她去有這番方麵的考量,但她肯定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夜裏乾元殿裏燈火攢攢,內殿裏跪著幾個老太醫,戰戰兢兢的。
聖上這病還真是不好說,他們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聖上發的這病背後的緣故說出來就是有損聖譽,誰敢說呀。
“聖上昏迷不醒,你等又道不出病因,宮裏養了你們這些太醫有何用?!”陳皇後坐在榻旁嚴詞厲斥著下麵跪著的幾個太醫。
這時一個太醫膝蓋行向前戰栗地說了句:“娘娘,不妨找一下冊子看看,昨晚是哪位娘娘侍的寢。”
經太醫這麼一說,陳皇後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肯定是那個姓蔣的賤人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去!去淩德殿宣貴妃過來!”
聖上早就厭倦了她,除了慶典她基本上也見不著聖上的麵兒。宮裏的嬪妃不多,要是說哪位嬪妃聖眷隆盛的話,除了那個姓蔣的賤人就找不出別人了。
“既然知道了病因,那你們就治啊!”陳皇後朝著太醫甩了甩衣袖,一臉的焦躁。
元武帝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臉上透著青色,隱約帶著些下相,幾個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聖上已經服藥有一陣子了,也不知昨夜裏那貴妃是使了什麼手段,竟讓這段時日積攢的病症一下子都發了出來。
人都帶了下相,不好治了,充其量就是吊著命而已,活不了多長時日了。
陳皇後看著病榻上的趙擎,心裏既憤恨,又不甘。這人利用了她大半輩子,可她還是狠不下心去。何況,這會子他還不能死,趙琰平定遼東,無論是在朝中還是軍中皆是勢如中天,他這會子要是去了,琛兒怎麼能爭得過!
寧王府內。
趙琰看著手裏從宮內傳來的消息,眉頭輕皺,嘴角上卻掛了一絲諷笑,在這張密信麵前,那個人對他母親所展現的深情全都成了笑話。
“琰兒,信中說了什麼?”秦政看著他那外孫臉上的冷意,心裏頭隻泛著嘀咕。
趙琰將信折起來,塞到了袖口中,隻是道了一句:“那個人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