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賀雲煥靜靜地立身於原地,用平靜而顯得有些近乎於冷漠的眼神注視著那個村子中的兵災人禍,看著一麵倒的屠戮殺伐。
鮮血流淌如小河溪水一般,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一同聚集到了一起,融彙成了汩汩流淌的鮮紅血河,從高處向著地處流淌而去。
冷眼旁觀,賀雲煥不言不語,一個字也沒有多說,隻是漠然凝視,似乎這裏發生的事情都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的似地。
不過也卻如同他所預料到的那樣,這裏的一切都隻是“善惡天枰”所製造出來的夢中幻境,是為了展現出某種畫麵給他看的,並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從剛才開始,至少就有五六對的騎兵、步兵從他的身旁行走奔跑了過去。但對於賀雲煥這個近在咫尺的人卻似是沒有看見的樣子,權當這裏的一切都隻是空白的空氣而已,沒有絲毫的多餘舉動。
按說如果這裏是真實的世界的話,那麼就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現象——誰會對一個近在咫尺的大活人視而不見呢?
當然,賀雲煥並不反對可能是有什麼“人”用著巨大神通遮掩了他的身體,讓旁人看之不見;又或是使用了精神上的法術,讓人就算是看見了也會下意識的忽略掉,將之所看到的一切都變成如同路邊的石頭啊、小草啊、螞蟻啊、蚱蜢啊之類的等待東西事物,不會去可以的注意什麼。
不過如果說這些都不能作為實際的話,那麼賀雲煥覺得自己除了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以外,其它的包括嗅覺、味覺之類的別得感官都似乎在此時失去了作用,既聞不到味道,又嚐不到味道,對此沒有絲毫的感覺。
如果此時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話,那麼那座“善惡天枰”完全沒有必要發神經的將他除了“視覺”和“聽覺”以外的感官全部剝奪掉,直讓他來“看”和“聽”——完全是沒有這個必要的。
況且……就算這裏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那有怎樣?
與我賀雲煥有何關係?
天下之生靈何其之多,誰該死?誰又不該死呢?
“富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賀雲煥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爬蟲,在無邊苦海之中苦苦掙紮,求得生存的性命。我能救誰?我又救得了誰?
連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更何況是他人?
在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兵災馬亂的世界劫難之中,沒有誰敢肯定的說自己是絕對安全的存在。就算是高高在上、俯瞰世間的眾神諸聖們也不敢說出如此妄言誑語!更何況我這個可能在下一刻就有可能死去的人呢?
我就算能夠救得了你們一時,又怎救得了你們一世?
時逢亂世,天下之間兵荒馬亂,災兵不斷,普通之人就如同那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來的枯黃樹葉,隨著亂世的風波飄零亂卷,隨波逐流,過著朝不保夕的淒苦生活。
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在那瞬間死去泯滅,化成風中的殘燭、海中的星火,眨眼之間就會隨時消失不見,就此死去。
人命如同最為廉價的雜草廢材,隨時都有被大把大把收割再殺的可能。生命如此,形同螻蟻草芥!
漠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象,賀雲煥不言不語,似乎亙古以來就是如此的沉默寡言、寂靜無聲。
天地蒼然,我獨自孑然而立。
在這般默默地觀望之中,這場由“善惡天枰”所凝練出來給賀雲煥觀看的情形也進行到了最後的時刻:
在那些士兵的不斷追殺之下,絕大部分的村民都已經死亡了,帶著深深地不甘與恐懼,圓睜著雙眼,淒慘的倒在血泊之中,躺在緋色的河流裏麵,漸漸降低了身體中的餘溫。
戰馬嘶鳴、刀劍鏗鏘,大量的士兵在揮舞著自己手中早已用無數生命的鮮血盡數染紅的殺人利器,或沉默、或嚎叫,或不願、或興奮的繼續著對那些普通村民的最後追殺。
隨著他們不斷舞動的刀劍槍戟,一個個正著逃跑的村民都在雪亮的銀色光弧閃爍中慘叫而倒,成為又一個懷著深深地不甘和恐懼而死亡的人員。
逃脫在最前方的是一對抱著仍處於嬰兒時代的年輕夫妻,他們是也是最後還沒有死去的村民了。
不過人力終究是不可能比得過戰馬的速度,沒有逃跑多遠就又被後方的騎兵給快速的追趕上了,甚至是超前的攔截住他們將要逃跑的路線,將他們圍困在騎兵的圓形包圍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