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早就有去廣東的想法,隻是父親生病實在走不開,如今父親已經走了,卻給陳君留下了如山的債務,陳君大概估算了一下,前前後後加上父親生病的用費,陳君家差不多欠了近七、八萬的債務,而且,有一半是私人的。
在那個時候這對陳君來說不得不說是一筆天文數字,八十年代末,那時候的生活水平多低呀,一個國家工作人員一個月也就百十塊來塊錢的工資。擺在陳君麵前就兩條路,一,掙錢還債,一,就是逃亡他鄉,永遠不回家。至於逃亡這是陳君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陳君不是那種不要臉的人,況且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自古就天經地義的事。
陳君對向南說出了自己想去廣東掙錢還債的想法。向南覺得陳君還是不要去廣東,好好跟陳君的姐姐親戚學修車,因為廣東那個地方他們是第一次去,兩眼一抹黑,能不能掙錢還是兩說,向南要陳君穩妥一點,學修車雖然不能掙大錢,畢竟是一門正當手藝,他自己先去廣東闖一條道,如果行再去。
向南不清楚陳君的想法,兄弟倆還因此第一次嗆了起來,弄得很不愉快。陳君那時候的確有些走投無路,陳君也是一個要臉的人,父親遺留下來的債務讓他心裏像壓了一座沉甸甸的山,特別是那些親戚的臉色,和不信任的口氣,讓陳君如坐針氈,他隻有一個願望走得遠遠的,他不想看人家的臉色過日子。
陳君當然知道向南是為他著想,可是向南太一廂情願了,陳君即使學會了手藝,還得自己開店,到時候又需要一大筆投入,陳君還得借錢。陳君那時特別害怕借錢,怕看別人的臉色,就橫了心要去廣東闖蕩,說不定到時候還有一條活路。
陳君和向南幾乎是從小就玩到大的朋友,他們倆之間有著很深的淵源。陳君外婆和向南是一個生產隊的,還沾一點親戚關係,因為陳君母親有病,陳君小時候在外婆家住的時間多,那裏幾乎算陳君的第二故鄉。後來母親過世了,陳君才去得少了,向南比陳君小一歲,小時候就是陳君屁股後麵的小尾巴,他們自幼感情就好。
向南長得斯斯文文的,一身本事全是陳君教他的,但在社會上他卻比陳君狠。向南和陳君在同一所中學讀書,剛開始向南跟著陳君跑,陳君那時候對他不客氣,陳君希望向南能好好讀書,不要在學校裏鬼混。可是向南根本就不聽陳君的,陳君把他*得緊了,他幹脆連書都不讀了,陳君見他這樣,也隻好聽之任之了。
向南的家境好,父親在當地是一個很有名望的人。向南的父親對他在社會上混,大為光火,對陳君的怨恨也深,總說是陳君把他家向南帶壞的,弄得陳君是茶壺裏煮餃子有苦說不出來,外婆家也不好去了。向南父親還幾次威脅說要登報和向南脫離父子關係,向南的壓力大,陳君明顯地能感覺到向南的變化,這次去廣東,向南很有可能是想躲避一下尖銳的家庭矛盾。
當然,向南在陳君麵前是隻有聽令的份,最終的決定權還在陳君自己。陳君既然下決心這樣做了,他們就開始籌集路費。陳君把家裏的一點餘糧全賣光了,那是破釜沉舟的打算,他們東拚西湊找了一百多塊錢。就決定出發,他們不敢在家裏久留,他們清楚說不定那天小果就東窗事發了,到時想走都走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