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沒有回家,直接照跳蚤給他的地址趕過碼頭了。陳君暫時不想回去見鍾惠,他自己也覺得無顏見她,陳君是一個很羞澀的人,昨晚的事讓他有一種犯了大錯的感覺,他覺得這個時候回去見鍾惠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能躲避幾天,就讓他們彼此之間好好冷靜、冷靜。
陳君想如果鍾惠真的覺得陳君危險不可靠,她要離開他的話,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陳君回去他們兩個反而尷尬,反正家裏也沒什麼東西,陳君掙的錢他已經寄回家還債了,家裏那些東西鍾惠想拿就拿,陳君無所謂。
陳君趕過碼頭時,李幹和跳蚤他們已經等在那裏了。昨晚分手時,陳君讓李幹和跳蚤一路。陳君一眼就看得出李幹對碼頭這個地方不感興趣,陳君也懶得理他,他知道李幹想過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跳蚤領著陳君在碼頭上轉了一圈,所謂的碼頭不過是一個蔬菜批發市場而已,陳君看了一下街道名,這個地方叫越秀南。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的越秀南,還屬於舊城區,整個街道都是那種老建築。可是這個地方卻是一個異常熱鬧和繁華的地段。從街口出去,走上幾十米就是滔滔的珠江,那麼寬闊的大江,在兩岸高高的堤壩的保護下,溫婉得像個柔順的女人。
陳君是一個喜歡自然風景的人,沒事的時候他愛一個人獨自在堤岸上走走,那奔流不息的大江,總會引起他無限的感慨,有些時候他會想起蘇軾那首豪放的詞:“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廣東是中國的熱土,曾幾何時這裏是革命的搖籃,無獨有偶幾十年後,又是這片廣袤的熱土上,第一個拉響了改革開放的汽笛。然而和幾十年前那一夥熱血青年相比,陳君卻有無限的迷茫,他有著一腔熱血,卻似乎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珠江兩岸的風景是異常秀美的,特別是那用石頭砌起來的堤岸,陳君經常在想,這麼深的水,這麼多的石條,完全靠人工砌起來的堤岸,在沒有任何大型機械設備和生產相當落後的情況下,是怎樣完成的?廣東人民的智慧和勤勞讓陳君深深震撼。順著堤岸往前走,沒有多遠就是著名的海珠廣場和珠江大橋。
在碼頭打工是不需要什麼手續和證明的,甚至連身份證都可以不要。這裏全是一些流蕩的沒有工作的民工,也沒有人具體管理,每天都有很多運輸蔬菜和佐料的車來到這裏裝卸,隻要和老板或者車老板講好價錢,就可以裝卸,掙到一筆裝卸費。車裝卸完畢後,幾個人把錢領過來平分,這就是所謂的酬勞。
這裏的人大多數時間都還是比較自覺,也比較守規矩的,就拿這裝卸車來說,從來沒有人爭搶,也沒有因為這些事大打出手。大家都很謙讓,幹過的人就讓給那些沒有找到錢的人,做到人人都有飯吃,人人都有錢賺,這些事並沒有人安排,就是約定俗成的,這種氛圍陳君還是很喜歡。
跳蚤給陳君介紹了一個人,跳蚤說這是他的老鄉。這個人和阿祥的年紀差不多,一看就是一個老實的農民,他的具體姓名陳君差不多也忘了,陳君隻記得大夥都叫他老兵。老兵唯一的特點就是喜歡喝酒,喝了酒話就特別多。可他也有一個好處,從來不喝過量,這點陳君喜歡,陳君特別討厭那些借酒裝瘋的人。
這天晚上,老兵帶著他們卸了兩車貨,一車是大蒜,一車是紅蘿卜,都不是很重。比工地上輕鬆多了,陳君完全可以頂下來,每個人都分了三四十塊,陳君估算了一下,一天下來可以掙一百多兩百,一個月就有五六千塊,這可是一筆不少的數目。
陳君是說不出的高興,因為這是陳君到廣東來,自己憑自己的勞動力掙的第一筆錢。盡管它是那麼少,陳君相信後麵會源源不斷的,陳君重新似乎又看到了生活的曙光。
睡覺時,李幹不停地叫苦連天。的確,他們沒有租房子,這附近的房子都貴,他們根本就租不起。不過碼頭同樣有空地,這在廣州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的確很讓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