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客氣地喊了一聲:"顧總。"
顧銀章說:"在家裏就不要喊這麼生分了,喊顧叔叔。"
溫柔立馬改口:"顧叔叔。"
顧慕臻聽著這句''顧叔叔'',眸光朝溫柔臉上掃了一下,心想,顧叔叔也很生分。
顧夫人一直坐在那裏沒動,等溫柔和顧慕臻走過來了,顧夫人這才抬頭,朝溫柔看了一眼。
隻一眼她就注意到了溫柔手上戴的戒指。
她正扯著橙子果皮的手驀地一頓,臉色跟著不好看,忽的一下將剝到一半的橙子往桌麵一扔,也不管扔沒扔準,就那麼大力一扔,好在桌子夠大,桌上雖也有擺各種裝飾品,可都是重量級的,那橙子從中間彈開,一下子蹦到對麵的沙發裏,然後窩在那裏不動。
剛走到沙發邊上的顧慕臻和溫柔都看到了那橙子從中間蹦開的一幕。
顧慕臻下意識伸手,將溫柔往懷裏一拉。
倒像是怕她被他母親打著了一般。
看來顧夫人在她兒子心中,已經不會是一個好婆婆了。
溫柔其實知道顧夫人不會這麼沒有風度。她雖然討厭她,卻不會當著顧慕臻和顧銀章的麵打她。
她這回生氣,氣的大概也不是她,而是她兒子。
顧慕臻帶她來,而顧銀章又一副事先知曉的樣子,想必一家子人都知道一會兒要發生什麼。
顧夫人氣的,無非是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要跟她對著幹,還帶著一個姑娘上門找她對峙。
溫柔推開顧慕臻護著她的手,走到沙發邊上,彎腰將那個橙子撿起來,平靜地放到茶幾的水果盤裏,這才就勢坐下。
顧慕臻挨著她坐。
顧銀章挑了一個單人沙發,坐了下去,又提起家傭老早備好的茶壺,給溫柔倒了一杯水,給顧夫人倒了一杯水,也給顧慕臻倒了一杯水。
顧慕臻看一眼麵前的茶水,再看顧銀章。
顧銀章說:"爸爸知道你帶溫柔來是做什麼,但我覺得沒必要,你媽媽做了錯事,爸爸替她賠不是。"
他又將茶杯往溫柔麵前推了推:"事情已經過去了,既然心中都明了,那就不必再追著不放,長輩們的願意都是希望小輩們好,用錯了方法也再所難免,畢竟人無完人,再厲害的人也有犯錯的時候,你們吃點苦,受點虧。這也沒什麼不好,會讓你們加速成長,是不是?"
溫柔笑了笑,心想,果然最厲害的還是這位顧總裁。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著說:"我三年前答應了顧夫人,不提不說,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這幾年是這麼過的,也是這麼做的,我是不在意,誠如顧叔叔所說,挫折能讓人快速成長,我其實打心底是感激顧夫人的。"
顧慕臻一聽,當下臉就黑了,感激?
被迫拆散,跟他分手,她還感激?
回去了他一定讓她好好領教一下什麼叫''感激''!
顧慕臻冷哼,瞪著顧銀章:"爸你不要說些有的沒的誤導溫柔。她不在意,我在意。"
他將手機掏出來,調出之前的錄音,打開,扔在茶幾上。
錄音很多,有之前顧夫人向他發的她跟溫柔的爭吵。
還有藍阮和李以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當年情況的複述。
聽到藍阮和李以的聲音,顧夫人的臉徹底的青了。
這兩個靠不住的混帳!
顧夫人沉默地將之前剝好的橙子掰開,吃著。
縱然東窗事發,可她還是很平靜。
她想到了昨晚丈夫說的話,再抬頭,看到溫柔無名指間戴的明晃晃的戒指,再看顧慕臻一臉要為心愛的女人討回公道的正義感,她除了歎氣隻有歎氣了。
顧夫人將橙子瓣扔掉,伸手拿起顧慕臻的手機,按了關閉。
又將手機一扔,開口說:"你也不要為難藍阮和李以,那件事情確實是我讓他們做的,你不就是想聽我親口承認嗎?我承認,沒錯,三年前是媽媽逼走溫柔的,她離開你,不是她自願。"
顧慕臻看著她,眸底難掩傷痛:"媽你知不知道,你逼走溫柔,其實是想逼死我。"
顧夫人臉色黯然:"以前不知道,後來知道了。"
那三年兒子是怎麼過的,她親眼看著,尤其是溫柔離開之後的一年裏,兒子真的三翻五次的出事,過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確實沒想到兒子對溫柔的感情那麼深,愛的那麼真。
溫柔安靜地坐在那裏喝茶,不插言,現在再回想三年前,好像如曇花一現,無外乎人總是說好了傷疤忘了疼,確實是這個理,她如今已沒有痛,也沒有恨了,隻是有些怨念。
當然。不恨的原因大抵是因為顧慕臻為了她,不惜懟上他媽媽。
是女人都免不了這樣的俗,就是不管遇到什麼事情,自己男人都站自己這一邊,哪怕對方是婆婆,他也隻能護著自己。
而另一方麵可能是因為顧夫人處心積慮、千萬百計的拆散她跟顧慕臻,到頭來,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她心裏指不定有多憋屈。
而她憋屈了,溫柔心裏就舒坦了。
溫柔不插言,顧銀章也不插言,顧慕臻說:"媽跟溫柔道歉,兒子就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