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十分鍾(1 / 3)

“再給我重複一遍命令!”

畫麵上,宋錚正在和張寒予演著對手戲,這也是宋錚在整部電影裏最重要的一場戲,他扮演的團長劉澤水要求穀子地帶著他的九連去汶河南岸舊窯廠堅守,掩護大部隊撤退,聽不到集結號,不準撤退。

這場戲裏,也簡單交代了一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他們在抗日年代就是戰友,而且一起從軍區教導隊出來,當時一同出來的,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盡管一個是團長,一個是犯了錯誤的連長,但是從穀子地在劉澤水跟前吃吃喝喝,轉身就拿著劉澤水的鞋放在爐子邊烤,就不難看出,他們的關係非常鐵。

但是~~~~~~~~

張寒予起身立正:“明天下午五點鍾之前,堅守汶河南岸舊窯廠,以集結號為令,隨時準備撤退!”

宋錚等張寒予說完,身子微微前傾,盯著穀子地,道:“聽不到號聲,你就是打剩下最後一個人,也得給我打下去!”

這番話,宋錚的情緒有好幾個變化,一開始的公事公辦,中間眼神流露出對老戰友的愧疚,以及最後掩飾著的無奈。

此刻,穀子地的九連能動換的就剩下四十多個弟兄了,讓他們四十多個人,堅守那麼一大片陣地,這個命令和讓穀子地帶著他的弟兄們去自殺,基本上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作為軍人,作為一團之長,他不得不下達這個命令。

“那個地方,我去看了,地形不錯,誰守在那裏誰占便宜!”宋錚說著,似乎是在安慰穀子地,但是從他的情緒,眼神就不難看出,其實他是在安慰自己,“工事都給你們修好了,你現在有什麼要求就趕緊說,我~~~~~~~盡量滿足你!”

張寒予立刻表現出了一種軍中小人物的市儈,從炸藥雷管,到重武器,再到弟兄們從國民黨戰俘身上拔下來的衣服,靴子,鋼盔。

“我說你怎麼~~~~”宋錚的皺眉,本能的認為這是違反紀律,但是話說到一半,卻又卡住了,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你們留著吧!”

接下來兩個人又開始為補充兵的事來回磨嘰,從三十個,下降到二十個,下降到五個,可是劉澤水一個都不答應。

張寒予隻好放棄,一拍腿,道:“得嘞,你給我派一指導員吧!”

宋錚眼神帶著不解:“你一個連都剩不下半個連了,你還要什麼指導員啊?你自己先兼著吧!”

到最後,穀子地要求劉澤水將跟著他關在一起的王金存派給他,劉澤水猶豫了半晌,還是答應了。

“你留著他崩了也是崩了,不如讓他死在戰場上!”

大概是這句話說服了劉澤水,讓他再次破了例。

觀眾們看到這裏,很多人都已經感覺到,穀子地和他的弟兄們危險了。

畫麵一轉,部隊在夜行軍,穀子地有一個舉著火把回頭的鏡頭,那畫麵就像是在告別一樣。

畫麵再一轉,坐在最前排的那十幾個老兵不禁動容,他們都是有過戰爭經驗的,電影裏塑造出來的戰場,不知道多少次在他們的夢裏出現過。

整個工事,都是張旭帶著人修出來的,期間還請教了不少老兵,力求讓每一個沙包擺放的位置,都做到真實。

“這麼一個大豁子,一個營頂在這兒也費勁啊!”

穀子地拿著望遠鏡,看著前方,嘴裏說著,聽不到一丁點兒的情緒變化,他知道自己和弟兄們已經身置死地了,但是對於一個打了十來年仗,對戰爭和死亡早就麻木了的老兵,他也隻是客觀的分析了一下,僅此而已。

指導員王金存到來的時候,敵軍的試探性炮擊開始了,戰鬥剛剛開始,九連就犧牲了兩名士兵。

“沒氣兒了,抬裏麵去,他們放在這兒礙事兒!”

穀子地查看了一番,語氣平淡的說了一句,接著看了看手表,發現手表壞了,隻能放棄,看了看神情或平靜,或緊張的弟兄們。

“都歇得差不多了,冤家該上門了,抄家夥伺候著!”

穀子地說完,一招手,蓄勢待發的將士們紛紛拿起武器走出了窯洞。

和穀子地的平靜相對應的是王金存對於戰爭本能的恐懼,看著戰死的兩名戰友,他的身子都哆嗦成了一團,眼神慌亂。

穀子地看了一眼,安慰道:“知道狗為什麼咬人嗎?那是因為人身上有一股子怪味兒,你越是害怕,這股子味兒就越大,狗就專門逮著這股子味兒咬,子彈也一樣,你要是不害怕,子彈都繞著你走!”

誰都知道這是扯淡,但是在戰場之上,一個對死亡有著極端恐懼,並且在之前一場仗曾有過不名譽行為的孬兵而言,卻是最好的安慰。

接下來,又是一場激烈的戰爭戲,激烈的槍炮聲,被子彈撕裂,被炮彈炸飛的軀體,滿目硝煙,滿目猩紅。

人的本性在這種瘋狂的環境之中,展露無遺,有的人更加瘋狂,衝出掩體,去和敵軍短兵相接,有的人則因為恐懼,喪失了身體的控製權,隻能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