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大禮堂,宋錚他們班上的學員正在排練畢業大戲,雖然學期隻有四個月,從入學開始一直到現在快要畢業了,都有點兒草台班子的意思,可節目的流程就是如此,好歹來了一次北影,快結束的時候,來上一出畢業大戲,也算是畫上一個完滿的句號了。
宋錚今天公司那邊有點兒事,來的晚了,一進大禮堂就瞧見台上排練的正熱鬧呢。
學員們正在排練的這出話劇叫《靈魂拒葬》,當初宋錚和劉燁在蜀中的山溝溝裏體驗生活的時候,曾聽劉燁說過,他們中戲畢業的時候,畢業大戲就是這出《靈魂拒葬》。
所以當他們幾個老師討論畢業大戲的時候,湯維一提這出戲,宋錚覺得挺耳熟的,立刻就答應了。
可是看過劇本之後,宋錚才發現,當初劉燁口中十分高大上的一出戲,怎麼還神神叨叨的,連著看了幾遍,他這個金球獎,奧斯卡雙料最佳編劇的獲得者,愣是沒明白,這破玩意兒到底要說什麼。
宋錚也隻能承認,話劇這東西,離他真的很遙遠,這種表演方式,他也完全欣賞不來,舞台上的演員好像都得臉紅脖子粗的瘋喊,搞得麵目猙獰,就沒有好好說話的時候。
舞台上,佟潔石此刻正用著一種非常陌生的深沉語調,對陳都翎道:“貝絲,我忘不了家鄉的那條小河,每當我們吃過晚飯或是早晨醒來,推開窗戶,看到河麵蕩起的層層薄霧。我忘不了夏日裏當太陽把草地曬得發黃.和你散步時聞到的芳香~~~~”
說著,一下卡了殼,不好意思的對著台下正盯著他們的張寒予,道:“老師,這段太長了,老忘。”
張寒予沒說話,反倒是和他演對手戲的陳都翎安慰道:“沒事,咱們再來一遍。”
也沒有人喊開始,佟潔石又念起了大段的台詞:“貝絲,你還記得麼?那時我們在白雲下在草地上跳舞,那時你對我說!”
這一次佟潔石倒是完整的順了下來,情緒飽滿,最後那仨字“對我說”,聲音猛然拔高,讓人聽著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陳都翎就循著佟潔石的尾音接上去,比他更動情,道:“是的,約翰,我記得,那時我站在草垛上大聲喊著:約翰!”
這倆人的台詞功力在班上算是最好的了,表演的聲情並茂。
隻不過宋錚看著依然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瓊瑤式的台詞,他就已經很是膩歪了,結果這一大段下來,比TM瓊遙還瓊遙。
《靈魂拒葬》的角色,一共有二十來個,但是考慮到他們班的人數,張寒予就做了改編,縮減到十幾人。
張寒予是這出戲的指導老師,話劇這麼高端的舞台藝術,宋錚玩不轉,他這人又特有自知之明,既然挨不上邊,幹脆就不跟著摻合,最多也就是指導一下學員們的表演,其他的都交給張寒予來負責了。
當然了,就算是指導表演,也是搗亂的成分居多。
宋錚連原版都沒聽說過,更別提改編版的,一開始排練得時候,還覺著挺新鮮,可後來就越看就越無聊,實在搞不懂,但又不好表現出來,隻能保持深沉。
台上的表演還在繼續,宋錚感覺好像除了他之外,每個人都融進去了,哪怕表現得再誇張,再不自然,都絲毫沒覺得這是件很好笑的事情。
反而,他們臉上都顯露出一種極為強烈的嚴肅和饑渴感,那種對戲,對表演的渴望,近乎瘋狂一樣。
這讓宋錚有點兒鬱悶,因為在這樣的氣氛下,他感覺自己特多餘,完全融不進去。
又排了一會,張寒予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道:“行了,先歇會兒吧。”
佟潔石等幾個主角瞬間跟散了架似的,癱在地上,大冷天的也累的滿身大汗。
“哥!你給說說,怎麼樣啊?”張婧初剛才就看到宋錚到了,這會兒休息,笑著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還不忘擠兌了一句。
宋錚不懂話劇藝術,關於這個張婧初是早就知道的。
“成心是不是,明知道我都看不明白!”
說到這個,宋錚真是鬱悶的厲害,關於表演上的事,別的他一看就明白,偏偏話劇就一竅不通。
“老張!怎麼樣了!?”宋錚隻能去求教張寒予,距離畢業大戲彙演也沒幾天了,到時候,還要邀請北影的師生來欣賞,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還不成,可就要鬧笑話了。
“不怎麼樣?要是讓他們上劇組,對著攝像機鏡頭演戲,也還算湊合了,可是往舞台上一站,滿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張寒予自打接受這個畢業大戲,一直以來要求都非常嚴格,因為太過嚴格,也導致排練進度十分緩慢,並且還和張婧初產生了諸多分歧。
其實要說起來,這倆人都是好脾氣的,說句與世無爭都不為過,和偏偏涉及到專業性的東西,一旦意見不統一,誰都不肯讓步。
每當兩個人產生分歧的時候,最難受的就要數夾在中間的宋錚了,誰讓他是班上的總負責人,為了能協調兩個人的矛盾,他也不得不啃起了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