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黑暗漸漸被撕碎,它們的眼睛雖退化,但隻要有光源還是朦朧可以看清一點。前方平坦到不可思議的條形土地上慢慢爬來十多隻掠食者,它們有著和四腳猿相同的外貌,隻不過全身通體被堅硬發著綠色熒光的骨骼包裹,身軀又大於後者兩倍。它們有六條腿,爬行的時候更像一個蜘蛛。
掠食者一步步在逼近,壓抑的氛圍摻雜著恐懼在這支身處更深黑暗的隊伍中蔓延。好在它們並未發現身處於廢墟之中苟延殘喘的獵物們,它們在一點點接近又一點點離去,似乎險情已經消散。
突然一隻幼崽的嗚咽捅破了本該的死寂,也就在一瞬間四腳戰士們不得已瞬間爬出,上下切著獠牙準備殊死一戰。掠食者們並未受到驚嚇,而是緩慢地悠閑地轉過身,低垂著那隻像帶著慘白麵具上的詭異微笑似的腦袋四麵環視,戰鬥一觸即發。
就在最後一刻,四腳猿的首領發出了一個命令,年輕的戰士們謹慎的向背後退去,但年邁衰老的同伴在一步步靠前。那些老邁的四腳猿艱難的向前爬著,一步,一步,直到臨近掠食者的身軀下之後巋然不動等待著自己悲慘命運的降臨……
掠食者們正在享受一頓不勞而獲的大餐,它們吞下了一隻又一隻,直到滑潤圓滾的肚子再也裝不下了,不久後就滿足地離開了。
母猿帶著幼崽從廢墟裏陸續爬出來,首領來到現在仍在嗚咽的幼崽麵前,一口咬斷了它的脖頸。隨後戰士們把剩餘的幼崽和母猿圍在中間,繼續橫越亡城的旅程。
年邁的領頭者孤身爬行在隊伍的最前麵,在它有限的腦力下,它記得自己衰老的父親同樣做出了就像剛剛發生的自我犧牲。生命的意義或許它不知道,但為了整個族群的存亡來犧牲自己那是值得的。
就在這位年邁的首領苦苦搜尋腦袋裏僅存的最後一點東西時候,腳下的土地明顯的輕微顫動,就像胸膛裏那顆火熱而又不消停的頑皮家夥不可抑製。它們的前方緊接著出現無以數記的掠食者在向這邊奔來,那些邪惡生物所帶來的熒光把整個世界染成了動人心魄的深綠色。
也許它們隻能走到這裏了!沉痛的死亡麵前,憤怒燃起了每一隻四腳猿心中壓抑的怒火,戰士們緊簇於一起,把母猿和幼崽擠在中間,它們正準備向命運做最後的一博。
大地依舊持續著山崩地裂似的抖動,就在和掠食者們近在咫尺的距離,它們鬆懈了下來。因為這些漫無邊際的邪惡生物群的目的並不是身處這裏所剩無幾的四腳猿隊伍,它們爭先恐後的向後方逃跑,無視道路上遇到的一切。
約莫過了很長時間,再也看不見一隻掠食者的蹤影,世界又重新陷入了黑暗,隊伍繼續有所疑慮的向前挪動,因為大地的顫動越發頻繁。
幸運女神明顯的眷顧了它們,等走到亡城的邊緣,大地的顫動也戛然而止了。年邁的首領不禁感覺到,可能它是百代千代裏唯一一個帶領著族群以不大的損失穿過亡城的首領。
或許直到此時的一切都值得歌頌,當年邁的四腳猿回頭觀望它的子民時,時間就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它猶豫著,最後下定了決心,就在那一刻它命令自己的族民們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準回頭,就以這個速度走出亡城。起先其他四腳猿都驚恐的怔在原地,它們也猜出了背後可能的恐怖,但依然順從地執行了這個命令。
老邁的首領在它們的子民麵前背道向後方爬去,堅定的步伐令人肅然起敬。
它找到了大地停止顫動的原因,就是那個家夥,那個正在遠方窺視它的孩子們的家夥。它記起了那個故事,漫無邊際的亡城裏豎立著無數隻高聳入雲的天柱,它們有的坍塌有的依然屹立不倒。然而天柱的底下至今生存著一隻,身軀龐大胃口無以匹敵的掠食者。與它相遇,你隻能祈求死亡快些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