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已墜入它的國度,那裏是靜謐是安詳是永恒。但凡驚擾死魂者,葬送他人的同時也必將埋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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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過多的恐怖流言和邪端行為不脛而走,最終促使這一封閉小國成了眾矢之的,各路大軍在它麵前集結大戰一觸即發。然而驅使我們加入討伐大軍深入那糜爛詛咒之境的,則是對異神邪教源自骨子裏的痛惡。
傳聞敵境的深處,由魂女祭司所主導的喚魔儀式已經持續了數月之久。她們呼喚亡靈崇尚死亡啜飲幼子之血,懷裏孕育著黑暗和險惡。雖然不知道她們進行惡魔儀式的目的是什麼,但又因她們蠱惑了民眾篡奪了政權,這些異教徒名副其實的成了王國的統治者。外邦的驚恐疑慮最終迎來了同仇敵愾,曆史也充分闡明抑製邪惡的唯一方法便是將它扼殺於搖籃。
我們浩浩蕩蕩的隊伍聚集在爛木林的沼澤前,這是它過往在避免受到外界的幾次殘酷大戰中不被波及大自然所賦予的天然屏障,也是唯一進出它的道路。齊膝的爛泥使人望而卻步,通往它內陸的隻有一條窄路,先祖的聰慧讓它龐大的敵人在這瓶頸口上得到了弱化,至少在數量上碾壓的戰術在這裏可行不通了。
我們盡可能的把道路讓給騎兵,如果讓他們失去了戰馬那他們還不如掂勺的夥夫。其他人則冒險徒步穿越沼澤,並在爛泥裏咒罵連連。雖然不幸有幾位弟兄陷入了泥沼,在多方努力的施救下,最終還是沉入了幽深的泥沼深處不留一絲痕跡。我們共同前進共同休憩,不為敵人創造一點奇襲的可能。對於我們這支數量上占絕對優勢的大軍,除非隻有葬送在敵人的詭詐圈套裏,其他的任何時間裏勝敗已成定局。
我們來不及慶祝最多還有半日路程,就走出了這該死的沼澤。直到黃昏娓娓到來之際,我們拖著疲乏的身體安著營紮著寨,但就在此時如雨幕般的利箭向我們射了過來,來的及的躲在了盾牌後麵,但大多數慌亂中的弟兄卻被悲慘的紮成了刺蝟。
號角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我們舉盾向敵人衝了過去,但沼澤的爛泥束縛了我們雙方彼此,盡管兩軍近在咫尺卻花費了一翻功夫才刀鋒相遇。
戰鬥過程中的血腥與殘酷可不是隻言片語所能描述,就如他刺穿了別人的胸膛卻被另一人砍斷了雙手,而這幸運砍下人家雙手的家夥又被另一端支援的敵人貫穿了雙肋,當那人試圖從雙肋中拔出刀刃之際卻又被來路不明的一刀削去了腦袋。……
隨著最後一名敵人倒於血泊之中,我們並不光彩的贏得了這份沉重的勝利,但人們相信在此之後敵境再無精銳,即使這一結局是拿我們近一半的兵力犧牲痛苦換來的。我們來不及埋葬亡者也不願與死人為伍,又因夜幕早已降臨,所以隊伍行進了一段距離後,除了守夜的士兵外其他人都在爛泥裏困乏之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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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將戰火燃燒到它所能堅守的每一道城門前,期間不出所料除了一些雜魚遊兵我們竟毫無阻礙的長驅直下,又因這異教的迫害者和反抗者的加入,我們的軍隊非但沒有衰減反而比來時要更龐大的多,直到最後迫不得已我們才挑肥揀瘦攆走了一大批原駐民。
戰爭快要接近了尾聲,可怕的思鄉離別之苦早已在軍隊裏像瘟疫般肆意蔓延,如果他們被允許很可能現在就放著眼前的敵人於不顧丟盔卸甲般回到自己的來處。但!邪惡的魂女還未死去,她們的巢穴依舊在最後一座城中屹立不倒,我們必須攻下這座城池,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它拿下,這不僅僅是對生者的義務也是對已亡者的承諾。
我們的軍隊已圍困了這所堅城數日之久,我們並不想以野蠻的方式奪取城池,而是想不戰而勝說服那些負隅頑抗的餘黨們自己投降,也沒人再為這已成定局的事實白白付出生命。我們遺憾的沒能等來充滿希望的應答,卻迎來了令人憤恨的羞辱,我們帶去和平及真誠的信使卻被他們殘忍的分成了兩截送了回來。他們成功而又愚蠢的激怒了我們,次日的攻城大戰已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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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夜晚,我們圍繞著篝火侃侃而談。夜的寧靜卻分外彰顯出那飄出城牆無孔不入又如鬼魅般低語的祈詞吟唱,據說這聲音來自儀式裏永不疲倦的魂女之口,糜音之中你竟絲毫察覺不出那種兵臨城下的慌亂。
人們大口朵頤著烤物,而後心滿意足的陸續睡去。現在隻有我和對麵的另一人留戀著篝火依依不舍,我們盯著火焰共同陷入了沉思,最後他早先一步打開了話匣。
“如果你們能來的更早一些,或許就能看見已故的老王還有我的父輩們他們是如何的英勇奮戰了,事實是他們並不軟弱最終也寡不敵眾,他們戰鬥到了最後,也在戰鬥中死去。”我詫異的望向他,聆聽著他如自語般的傾述,“一個王國的悲哀並不是生出了一位嗜血成性的暴君,而是爛民們推翻了他們最慈悲的君主,去選擇相信一個來路不明汙穢與罪惡雜交生出的女兒。人們就像茅坑裏的蒼蠅對她窮追不舍,就因她大肆宣揚她的永生之道,妄圖打破生與死的界限,召回已死亡魂。誰能知道她呼喚亡靈的用意究竟何在,又是否會打開一扇未知的災厄大門,誰又能知道呢!”